“我很感谢您后来的疼爱，可我不是大姐。您知道吗？她那天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杀的，可却没想到会遇到……大姐她太善解人意，从来都只为他人考虑。”

“我已经失去你娘还有君儿，我不想再失去你和娇儿了。”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哽咽，许梦妍这时候才发现他原来不再年轻了。

“……未来他若是做了你不愿的事情，不管你接受还是拒绝，千万不要恨他，他只是害怕……”

许天会怕什么？大姐许梦君知道，锦殊姑娘也知道，或许娘也很清楚，而她今日也明白他的恐惧了。回想自己十几年的人生，她过得无忧无虑，也未受过任何委屈。只有父亲，父亲……

记忆里忽然杂乱无章起来，欢笑不断、嬉笑打闹的幸福画面不断地涌现。她也曾撒娇骑在许天的脖子上，耍性子的时候对方会用各种方式逗她笑……一幕一幕，他都是堆满了笑，没有半点不耐。

以前总是与大姐对比，而因此忽略了爹对自己的温柔。若她不是一直带着偏见看这个父亲，或许早就发现自己一直在被爹疼爱着，只是被爱的方式不同。

“爹，我很高兴成为你的女儿，大姐也是这么想的。”她没有说的是，许梦君希望下辈子不再做许家的女儿，总归没有说后悔成为许天的女儿，就让她这么理解并传达给爹爹吧。

“是吗？她真的这么说吗？”看着许梦妍认真的模样，即使这是善意的谎言他也接受了，他总该放下的，放过他人也放过自己。

月亮圆得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可咫尺天涯只能凭空想象那冰冷的触感。许梦妍抬手眯着一只眼一笔一划描摹着什么，许天在一旁摸不着头脑。

“妍儿在做何？”

“不能说，这是秘密。”

许梦妍写着写着突然开心地笑出了声，许天受到感染眉梢也染上了笑意，他已不记得有多少年没笑过了。

“我是我，你是你，我们一样都有人爱的。”她在回答许梦君最后问她的那句话：如果我们身份互换，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锦殊姑娘是个好人。”许天突然开口，似是无意间说出来的。

那日，许天回到府中就看见门缝塞了张字条：【戌时，木亭院。】都说字如其人，那娟洁秀美、遒劲有力的漂亮字体让人不免想起那谪仙般的姑娘。

他按时到了小院，见到许梦妍的身影他下意识躲在了黑暗中，也顺便成了窃听的小人。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的耳中，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他却直到如今才明白。

“？”许梦妍一头雾水，怎么就扯到锦殊妹妹了？

“你的年纪不小了，该议亲了。”这话许天说过好多次，可从未有过这样伤感的情绪。

“爹，您怎么又说这个了？我说了……嗯？”许梦妍本以为和爹爹和解了，没想到他还想着让她嫁给别人，只是他后面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在一起这么久没名没分的成何体统？”许天说这话时脸上的不满毫不掩饰，彼时他还未完全接受李渊。

虽然内心已经动摇了，也清楚一切都是因为他在逃避。许天逃避自己、对许梦君强加无形之压的责任，以及在许梦妍幼年时对她的的忽视，可认识到自己的错跟接受李渊是两码事。

“爹，您是同意我和李渊的婚事了吗？”说不开心那是假的，许梦妍此时竟有些哽咽。有因为他的准许，但不是大部分——她才意识到这是许天第一次重视她的事情，第一次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独属于父亲的那份珍爱。

“唉？我……怎么我如今同意了你还哭？你这是……”当父亲的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女儿很是心疼，特别是想到她之前受的委屈，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想着还真的想上手，却被人一把抱住阻止了。

直到很久很久，许天感觉衣襟都被浸湿，腰背都酸痛起来许梦妍才止住了哭声。毕竟年纪大了，抱着伤心的女儿愣是直直地站了这么久。说实话，她一哭他整颗心都软了，就像小时候粉嫩粉嫩的小人儿躺在他怀里，小小个的却让人无比珍爱。

“是啊，她是我们的贵人呐！”她应和了那句话，自从锦殊到来后她就感到自己变得幸福了起来。

父女俩谈完心，许梦妍习惯性地走到林轻绵曾住的门口，刚抬手又忽地放下，她已经离开三日了。

说实话，她心里有些难受，锦殊妹妹为何不告而别？转身刚想离开就听到房中传来动静，许梦妍以为是林轻绵回来了，惊喜地推开了门。

两人在皎洁的月光下四目相对，一人背对着月光，一人隐在屋中暗处，双方均看不太清对方的模样。许梦妍忽然愣住了，她捂住嘴忍不住战栗起来，来人不是“她”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