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带着一丝见到鬼的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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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没有详细了解,但如果你执意要见我,一定是关于你父亲的事情吧。”
“是的。”
巴克斯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吧。坐下再说。”
菲勒蒙艰难地坐了下来。
“你的腿……”
“啊。”
最近菲勒蒙接触的,都是已经知道他情况的人,或者是他认识的人,所以被人当面问起这件事,反而让他感到有些不适应。他的反应慢了半拍。
“发生了一些意外。”
“是啊,肯定发生了什么。”
老人则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不停地点头。
“是照片。”
“照片?”
“没错,就是照片。照片刚出现的时候,画家们都叫苦连天,说自己要失业了。只要按下快门,就能在几秒钟内,比画家花几个小时画出来的作品更加精细。但是,时间根本不是问题。”
“嗯。”
菲勒蒙完全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就算画一匹奔跑的马,画家也只是在想象那个瞬间。他会反复观察马匹,然后猜测马奔跑时肌肉的变化。但照相机不一样。它能捕捉到最真实的画面,而不是经过任何人想象加工的画面。这就是本质的区别。但是,画家最终并没有消失。你知道为什么吗?”
见菲勒蒙没有回答,老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因为记忆不像照片那么精确。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会变得模糊,变得朦胧……也会变得更加美好。而照片,几十年都不会改变,它赤裸裸地记录着现实,所以它从一开始就毫无用处。”
他一脸伤感地停顿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太久远了。我记不清所有的事情了。更何况,赫伯特,你父亲的事……”
“您是什么意思?”
“在你父亲的朋友当中,我也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
然后,他说出的话,却与他刚才那副怀念的表情截然相反。
“他是个非常激进的人。现在从事体力劳动的贵族并不少见,但在当时,没有人能像你父亲那样快速适应。”
菲勒蒙皱起了眉头。
在这座城市里,语言总是具有多重含义。
“他做过泥瓦匠。”
“我不知道您对我父亲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菲勒蒙的坏脾气又犯了,他总是很容易被激怒,而且说话也不经大脑。
他还没来得及后悔,巴克斯顿就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显得格外洪亮。
“你不仅长得像你父亲,就连脾气也一模一样。”
巴克斯顿的厚脸皮,反而让菲勒蒙冷静了下来。
“我?”
“你第一次听说吗?”
菲勒蒙突然意识到,他从未见过父亲发脾气。
父亲对大哥很温柔,对二哥和他也很严格,但从来不会因为他们犯错而发火。父亲的愤怒,总是以一种不满的形式表现出来。
这是菲勒蒙从未见过,从未听说过,甚至从未想过要去了解的父亲的另一面。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问这个。”
巴克斯顿挑了挑眉毛。
“那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他眨了眨眼。
“你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很遗憾,我不知道。”
“是啊,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遗憾的事情。”
菲勒蒙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巴克斯顿陷入了回忆。
“那真是一场惨烈的死亡。是意外,在工地上……”
菲勒蒙离开巴克斯顿府的时候,手中的郁金香已经开始枯萎,花瓣边缘也开始变色。
那天晚上,菲勒蒙做了一个关于大海的梦。
他坐在一艘小渔船的船尾,随着橙红色的海水,缓缓地向西边落日的方向漂流。这是一个只属于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