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每三个月都有互相写一封家书的。
上封信里芸娘还附上了桑蓝亲手练的歪扭字帖,她还想着等到寄去下一封时,就是和离之后,芸娘一定会为自己高兴的。
“芸娘?”
“芸娘……”
“芸娘是你吗,你别吓我,我是阿眠啊。”
她唤了两声就嗓子发紧,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泪水夺眶而出,桑眠看着衣衫不整的芸娘,从小声呜咽到嚎啕大哭,和着雨声悲鸣,带着铺天盖地的悲伤。
这种心被剜成千块万块的痛楚,为什么要她经历一遍又一遍……
阿娘走了,爹也走了,她就剩芸娘了……
就剩芸娘了!
桑眠撕心裂肺喊出声,浑身颤抖得站也站不住,爬到芸娘身侧时身上衣物已沾满血污,她把人抱紧怀里,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滂沱,直到流尽。
卫蔺不知何时走进来的。
雨也不知是何时停的。
桑眠眼神呆滞,仿佛在同他说,又仿佛是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芸娘对我特别好。”
卫蔺低低应了一声。
“她对我比对亲儿子都好,每年我娘忌日她都会提前筹备,我与阿爹吵架她总是向着我。”
桑眠说的很慢。
“我十岁那年高烧不醒,有个臭和尚收了芸娘五十两银子骗她说我被脏东西缠上,要她替我喝下香灰水再去寺庙磕满一百个头才能去邪祟,她二话不说去照做。”
“哈哈哈连桑蓝都奶声奶气说她傻,后面我病好了她还跟我炫耀是自己诚心感动上天,菩萨看她三分薄面。”
“哈哈哈哈哈……”
想起芸娘顶着头上那大包喜滋滋的模样,桑眠就忍不住笑,直笑得眼角流泪,掩面抽泣。
她死死掐着手心,悔恨万分,像头幼兽一般呜咽着。
“我甚至,甚至都没叫过她一声娘……”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上京……”
“你没有任何错。”卫蔺声音低沉,轻轻握着她的手,制止她自残行径。
“错的是凶手。”
桑眠猛的抬眼:“你知道凶手是谁?”
“是谁!”她陡然尖锐,几乎破音。
卫蔺摇头,将前因讲了一遍后,望了眼窗外,道:“进来。”
六爻拿出三身干净女装、帕子和一瓶药酒纱布并一纸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