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熟悉的红色。
但跟黑的,紫的,黄的拼凑成桑眠不熟悉的样子。
就像脑海中越发模糊的,阿娘的模样。
“我们做生意的,当然要尽可能发挥这料子的价钱,喏,本来可能值八百两,现在分别做成五件儿,便值个两千多两……”
……
桑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侯府的。
李闻昭还未睡下,一听侯爷回来了忙去兰亭苑,见她两手空空,眸光暗淡,心里便预感不好:“怎么回事,没赎回来吗?”
他叹息一声,似是可惜,安慰道:“没事,等以后换回身子了,我给你再重新用更好的料子定做一身。”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李闻昭对上她泛红死寂的眸子,感觉自己心房也好似被双大手紧紧攥住,让人闷闷透不过气。
他抿唇,放轻声音宽慰她。
“这嫁衣虽然是你亡母绣的,可是倒没怎么好看,又不合身,你当时拜天地险些被裙摆绊倒了还记得吗?”
桑眠立在原地,她当然记得。
嫁衣——
那个嫁衣是阿娘给她绣的。
那是病入膏肓的阿娘一针一线给她绣的。
阿娘说知道自己撑不过那个冬日,她遗憾不能亲眼看到小阿眠长大,所以要提前给小阿眠备好嫁衣,等以后她与如意郎君拜堂成亲,就算是阿娘亲自陪伴在侧了。
所以——
所以那个嫁衣,明明用了最好的料子却是最古板过时的样式,明明倾尽心血却还是一点也不合身的样子。
可是桑眠穿着嫁衣嫁给李闻昭的时候,依旧能感受到阿娘浓浓的爱意,好像能看到阿娘温婉的朝她笑,眉眼间全是温柔宠溺。
桑眠眼睛好像终于聚了焦。
她嘴唇嚅动,抬手便扇过去一巴掌。
李闻昭脸上本就有伤,这一巴掌打的他险些摔倒在地。
“等换回身子,我们和离吧。”
他恼怒,想说你又在闹什么,可看到她模样,话突然在喉中噎住。
李闻昭从未在自己脸上看过这种表情,破碎的,心如死灰的,眼里全然都是冷漠的。
带入到桑眠,他忽然心慌的意识到。
她跟祖母说的和离,可能并非赌气,也非要挟,她是真的要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