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了一眼风雪漫卷的雪域,又侧头看着缓步走在她身边的人,目光动了动,缓缓开口。
“你不后悔?”
“悔什么?”
“摘掉荣冠,隐于人海。”
摩那娄诘轻笑一声,眼前漫过无数风霜,他抬手将腕间的一串玛瑙珠串戴在她的腕上,缓缓启唇,眸光悠远。
“遇见你之前,我这一生,未曾痛快过一天。
十岁拿刀战瀚海,一战转身十数春,在那动荡的洪流中颠簸、厮杀、汲汲营营,如今细数,手握生杀已有二十余载。
阿榆,我倦了。”
叶昭榆指尖摩擦着腕间珠串,抬眸看着他清浅的目光,里面藏着从未流露过的疲惫。
她心尖一疼,抬手将人抱住,抚了抚他的脊背,轻声开口。
“累了就停下来,我养你啊。”
摩那娄诘轻笑一声,低头亲了亲她被冻红了的耳朵,随后将头深埋进她的颈窝。
“本公子很难养的。”
“再难养我都能养好,你看,阿雪不就被我养的很好,难道还养不好你这只诘兔兔。”
摩那娄诘弯唇笑了笑,随后牵着她走在雪地里,两人目光盯着地面,一步一个脚印的踩,玩的不亦乐乎。
不一会儿,地面上便出现了四串整整齐齐的脚印,又在某一刻交错往复,像是此生注定纠缠不休。
“回了中原,你想坐哪个位置?”
不论哪个位置,以他的能力,他都坐得。
摩那娄诘抬手替她紧了紧披风,看着仰着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的小丫头,眉目间已具不怒自威之势。
他勾了勾唇,眸光一压,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喃一句。
“陛下正宫的位置我看就很不错。”
叶昭榆愣了一下,随后瞪他一眼,抬手去拧他的腰。
“少贫,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说的的确是正经的。”
叶昭榆:“……”她怎么觉得这么不正经呢。
摩那娄诘看着一脸复杂的人,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随后转身抱臂看着周围肆虐的风雪,红衣猎猎,长睫微眨,缓缓启唇。
“西境这条边线,我来守吧,其余位置,我并不感兴趣。”
叶昭榆走上前来看着远处中原与西域的交界之处,眼眸微眨,肩上的披风随风肆虐。
他守这条线,一是守中原,二是守西域,有他在,谁也不敢跨过那条线。
他向来一骑绝尘,登过最高的巅,握过最重的权,如今说卸便卸了满身权锋,丝毫不曾留恋,恣意洒脱至极,好似数十年的浸染也未曾将权色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