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看着他,眼中枯涸,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转身朝着台下走去,一步一笑。
“我有的选吗,萧徜,你予我的每一条路,都是绝路……”
她伤过,痛过,逃过,死过,可始终跑不出他的阴影。
上天降她苦厄,让她一步一求,却不得善了。
命运次次将她推置危崖,在她周身落满灰烬之时,给她峰回路转,然后再将她推向更深的深渊,她在渊中无尽徘徊,期待下一次的峰回路转。
可下一次,需要从头再走一次由无数场痛苦与绝望叠加起的荆棘路,那些荆棘,如尖刀,如冰锥,如寒刃……
宣和二十一年,夏末,西域君主领兵来犯,短短数日,西境之地,焦土一片。
而后陛下下旨,特遣盛安郡主前往西境,领兵御敌,戴罪立功。
此令一出,整个盛京为之动荡。
盛安郡主与西域君主的事早已传遍四海,如今这般,当真是相爱相杀。
大盛的将军不在少数,可陛下偏要在此时让盛安领兵御敌,不就是在惩罚她的通敌叛国。
果然,这惩罚虽迟但到,任何人都不要妄想去挑战天家威仪。
叶小侯爷去堵了南坻的怒火,永嘉公主去平了召楚的愤恨,如今盛安将去填西域的杀局。
还真是,因果循环,身自当之,无谁替者。
令下后三日,盛安领着三千玄甲卫,奔赴边关。
她走之后,乌云蔽日,满城落雨,风月皆悲。
盛帝背手站在摘星楼台,一身玄衣冠服随风招展,隔着重重雨帘望着天边。
心里竟有一丝不舍,却也想看看,他放出的风筝,飞的多高,飞的多远。
只是,飞的再高,再远,只要轻轻一扯,名为盛安的风筝便会回到他的手中。
殊不知,他将她放出的那一刻,便再也收不回来。
骤雨忽急,狂风泼骨,一人站在城楼,撑伞而立,松青色的衣摆被大雨沾湿,泛着幽幽冷意。
他的目光静静落在远处渐行渐远的黑影上,握着伞柄的手不断收紧,耳边回荡着她临行前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