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生全歼卢升象部于橘子州外。”
“用的是顾剑棠的两辽边军,怎么可能?顾剑棠疯了!”
听潮亭内,一道惊呼瞬间刺破房顶。
这是李义山的声音,但此时发出音色尖锐破碎,跟之前的声音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李义山作为北凉王府的第一谋士,素以毒谋出名。
一直以来,他也都是隐藏在暗处,就像是一条躲在徐骁身后的阴冷毒蛇。
从性格来看,他也是属于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用一句老狐狸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和徐骁一样,亲手从无到有建立北凉基业的他们,可以说经历过太多的阴谋诡计。
这世上很少有什么事或是消息,是能够让他们瞬间破防的。
但此时的听潮亭中,徐骁和李义山两人却都是一副差点将眼珠子瞪出的模样。
自从锦东战局开始,北凉就一直在密切关注那边的动向。
而今日,一道战报由沸水房密探传回了听潮亭。
但无论是徐骁还是李义山都没有想到,这战报竟然是关于卢升象的。
而且全歼他部队的,竟然是那一直被认为困在白川城无法动弹的高长生。
而最让人无法相信的,还是高长生手中的部队。
“顾剑棠,顾剑棠……”
李义山瞳孔扩散,看上去依旧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旁的徐骁也是不断的喃喃自语。
“难怪我一直觉得不对劲,以高长生的性格怎么可能一直困守孤城,被动防御。”
“原来他早就离开了城池,白川城从始至终就是幌子,是故意放出来的诱饵。”
“还有顾剑棠,真是想不到,高长生竟然能拿到顾剑棠的军队。”
“当真是好一场大局,就算现在看清了全部过程,依旧是让人匪夷所思。”
李义山晃了晃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
“顾剑棠真的疯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倒戈,他就真的不怕离阳找他麻烦?”
“他难道真的准备一辈子躲在大兴城,就算他躲了,他的儿子女儿呢?他们可是在离阳,顾剑棠难道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老夫实在想不通,高长生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能够让顾剑棠不惜抛家弃族。”
“呵呵。”
听到此话的徐骁却是摇头一笑。
“什么魅力?顾剑棠可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两辽边军那可是他的命根子,现在竟然这么大大方方的交出去,其中固然有看太安不爽给他们找麻烦的心思,但更重要的肯定是和高长生达成了什么交易。”
徐骁和顾剑棠同为离阳名将,也是一起从当年春秋乱战中闯过来的,互相自然打过交道。
所以对对方的性格,徐骁比任何人都了解。
“至于子女,顾剑棠也不是蠢货,必然会有安排。”
“而且就算他的子女还留在离阳,赵惇都不一定敢明目张胆的下手了。”徐骁幽幽开口。
李义山身体一震,惊呼道:“锦东战局。”
“不错,高长生设下如此大局,其目的再明白不过。”
“歼灭卢升象,携大军北上,说不定这个时候,白川城的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听到这里,李义山也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而徐骁则是再度一笑:“此番大战,两国偷鸡不成蚀把米,算是元气大伤。”
“北莽先是洪敬岩,又是慕容宝鼎和种凉,损失已近三十万。”
“但北莽家底还算雄厚,虽是伤到元气,但国内兵马还有,又有董卓,拓拔菩萨等在,总体来说只能算是被放了一盆血。”
“可离阳就不一样了,虽然从数量上来看,离阳损失的兵力比不上北莽,而且单论起总兵力,离阳甚至还在北莽之上。”
“只是离阳国内形势复杂,一众藩王除了个广陵王,对太安皇宫都是阳奉阴违。”
“现在损失了固守京畿的御林军团,国内形势必然动荡。”
“最重要的是,顾剑棠的两辽边军必然是不会再回来了,这对离阳又是一个损失,而且如今……”
“啧啧……”
徐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正是一旁翘着二郎腿平躺在椅子上的徐凤年。
“想不到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当初只见了一面的高将军竟然变得这么厉害。”
“我们北凉名震一方,麾下兵力也不过就是三十万,而对方打个歼灭战就动辄三四十万了。”
“那岂不是说,我们北凉这些兵还不够他一口吃的?”
话音一落,徐骁和李义山几乎是同时翻了一个白眼。
整个北凉,敢这样大大咧咧说这种话的,也就只有一个徐凤年了。
李义山瞪了对方一眼,而后才开口说道:
“按王爷所说,锦东之局如今恐怕已经落下帷幕了,那接下来……”
徐骁摇了摇头:“晚了,这个时候,就算北莽和离阳收到消息,也已经没有了任何办法。”
“离阳在那边虽然还有十万御林军,但在如今的高长生面前,就是一块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肉。”
“至于北莽,整个南部兵力近乎全没,别说短时间内无法调动兵力南下,就算能调,恐怕他们也不太敢,此时的高长生势头实在是太猛了。”
说话的同时,徐骁的目光也在幽幽的看着地图。
“两辽几乎是不设防的状态,北莽的两锦,橘子州,几乎也是同样。”
“对如今的高长生来说,一句话就可以形容,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打哪里就能打哪里。”
一旁的徐凤年倒吸一口凉气。
这话确实是霸道强势,听起来就让人心中狂震。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此时徐骁和李义山的脸色都明显不太对劲。
按理说,锦东的事怎么都影响不到北凉,但看两人的表情,显然不是如此。
“你说他会不会……”李义山轻声开口,面色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