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梦还没清醒。
可意识混沌之际,江河竟是觉察到自己的肉身自行驱动了起来。
他伸展开自己的手臂,带动起身前的水流,摆动间的波浪,推送着他向那玉盘不断靠近……
原来不是月在水里,是人在水里。
双手不由自主地拨开了水流,可水流仍是在上游过程中侵入了他的肺管:
“咳咳——咳咳——”
他听到自己的肉身在咳嗽,海水像是呛在了他的肺腑,可他却根本没什么感觉。
他甚至还能听到肉身在用自己的声音辱骂着‘自己’:
“孽徒,你不救,老夫自己去救!”
是青玄子。
江河的意识渐渐回笼,随后便见青玄子操控着自己的肉身服下一粒丹药,旋即席地而坐,坐忘调息。
虚无之中,他竟是又瞧见了青玄子的模样。
只是如今的青玄子,早已与上次见他时,那副缝合的模样大相径庭。
过去的‘青玄子’,只是死去的意识,在一众残念中占据了主导,所凝结成的缝合怪。
可以说他是青玄子,但江河亦是明白,那与真正的青玄子依然有所出入。
可多年来,他借着自己的肉身蕴养意识,不断为自己吸纳着其它灵丹残留的念想,又凭借那神魂道的功法将意识压下,甚至化作了凝成他真正魂体的养料……
时间从不是为谁而流的。
在自己不断增进修为的两百年中,青玄子亦在自己的肉身中蛰伏了两百年。
也早已通过种种机遇,从那一抹残存的意识,化作了一道能与他分庭抗礼的,真正的灵魂。
他终究不是真正的青玄子。
可江河已很难再分清,他到底哪里不是青玄子。
如果他想,怕是能直接通过那神魂道的功法,令元神出窍,离开江河的肉身。
但江河亦十分明白,这具躯壳承载了青玄子两百余年,是天底下最为适合他的肉身。
只要他还在觊觎自己的肉体,便绝无轻易离开的道理。
师徒再度相见,仍是过去一般剑拔弩张。
青玄子吹胡子瞪眼,不给江河留一点情面:
“废物!”
江河眼角一抽,有心辩驳,却是第一次没能吱声,在青玄子嘴下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