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平摸了摸脸,装出些可怜相,道:“白姑娘,你是好人家女子,不晓得这秦淮河脂粉的风情,我也不能将那小娘随便丢弃落个负情薄幸的名声,唉,你若是个男儿身,我还可带你去风流玩乐,赏识一番……”
白芙听他说的不像话,尤其那句“若是个男儿身”十分刺耳,她不是男儿身倒不如男儿了?一时侧着脸斜睨着他,大有他再说一句不中听的便要动手揍人之意。
柳东平也觉出说过份了,急忙道:“你可别恼,我给你讲个河上的趣事吧,你权当赏我点讲笑的钱。”
“什么趣事也值钱?”
柳东平四下一扫,见有株竹树长斜了,便把它压下地侧身坐着,才讲起来,“这是秦淮河上近来的笑话,比那丹阳王爷斗酒的风流趣事虽不如,私下里倒流传得花街柳巷无有不知了。”他清清喉咙,当真开讲起来,“话说这秦淮河上诸多花楼的画舫,船上的花娘卖唱卖艺的,谁都有点技艺傍身,偏偏有一艘画舫夜夜在河上游荡,船中人既不唱曲也不会弹琴,丝竹弦乐一概不通,却有不少公子哥儿上那船上去。你猜为何?”
白芙不觉得这个比那仙城好听,只摇摇头。
这讲古说书的丢个梗抛个包袱发个问,只要底下有人配合应和就好,柳东平坐着竹子上下荡了荡,又是一番做作的潇洒,笑着说道:“那画舫上的花娘真是个会剪花编花的,每回在船上闲暇无事就编几篮花,她手艺倒是灵巧,拿些干的或是鲜的花果枝叶,编出来的花篮子各有形态,活灵活现意趣不凡,因此倒有些公子哥儿爱上那船去买,只是她轻易又不卖,非得别人拣些新鲜词儿费尽唇舌地夸赞,才舍得卖上一两篮。这花娘也不小了,船上的老鸨母养着她,虽说也图她弄的花儿新鲜香艳,毕竟挣不了几个钱,她倒还有另一门手艺,也不知她哪里学来的好一手推拿技艺,比那盲眼人摸骨推穴的还让人受用,去那船的更多是要去让她……按摩一番,可这便更难了,若不是往天上夸捧过她的花篮又出钱买了的,绝难享受到她那推拿的手艺。前些时日,徐州来了位程姓的县官公子,去那画舫上花耗了不少日子,使了不少银两,终于磨得那花娘愿意给他按摩。这两人……情投意洽两厢情愿的,本该做个欢喜夫妻,哪知道那位程公子情浓意炽时,剥了花娘的衣服,你猜怎地?”
白芙实在不好答这话,真是无语凝噎。
柳东平似是想起那情景,笑了一阵,“那程公子剥了花娘的衣服,没想到……竟是个雄的,一下子暴怒起来,满船子地打骂,那画舫在河上摇来晃去,打得满河的人都来看热闹。其实在河上讨营生的,不少都知道那花娘平日描眉涂粉,打扮得妖艳非常,却是个老倌男儿身,偏那程公子外地来的并不知这回事。”
白芙想不到是这般,也有点失笑,她这晚出来盗点钱,收获可真不小,不只见识了个奇宝,听闻了个奇城,还知晓了这么个奇人,倒真该赏柳东平这点嘴皮子的钱了,她也并非想为难这个盗友,只不过她本要给弟弟的药钱,分去给他作嫖资使,还真不乐意。她摸着钱箱子,忽然心念一转,道:“柳公子,你讲这事虽有些趣,莫不如真带我去河上见识下那老倌,若又碰上不知根底的去他画舫打起来,那热闹我才瞧着好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