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如道:“前日斗酒的事,可是你给王爷出的主意?”
罗天弈险些气出一口血,道:“阿姐,你听他几句话,便把心向着他,你既觉得这荒唐主意是我出的,就算我出的好了!”
善如看他神情委屈,缓了语气道:“不是你出的主意,也定是你和王爷说了什么,王爷哪有那么多心思!”
罗天弈上月到来南京,不两日便被丹阳王召去王府吃宴,朱烨与他叙旧闲谈,东一言西一语,勾动旧事酒入愁肠,竟又发痴念磨他去无情庵说情,央他姐出庵相见,罗天弈多吃了几杯,听他那话窝囊,没细想回敬了几句气话。那日两淮消息传来,内有一道告禀俩户部官来宁之事,因在淮安寻雇去栖霞山的船,被当地办差的天隼盯上,探知了底细报来。罗天弈半日里尽猜疑那六皇子用意,对着眼前这四皇子如斯庸呆,徒生怨怒,脱口说了句“六殿下都密使部官去凤翔山庄了你还在发痴梦”挤兑他,及后虽转觉后悔,倒没想会生出什么事故,直至丹阳王藉谢明珠不敬,约舒月岚河上斗酒,才隐约觉察是自个口舌之失,因而朱烨情急请他捧酒,他倒有几分无法推托。
这里头的曲折,他自不会备细说知,哪知善如做得他姐,不知晓他十分,也猜得他七八分,罗天弈原没拿这事当过错,如此不讨好的细故,气头上更是抵死不认,只回嘴道:“你八年没见他了,你知道他什么心思?”
善如摇摇头,低声道:“我就算八百年不见他,也知他的心思。你倒是打小鬼心思多,你可不要撺掇着王爷惹出什么事来,他毕竟是王爷,和你我不同。”
罗天弈焗了一心窝子的怒火,却不能对她发作,只冷笑着,“阿姐,你那个王爷如今姬妾成群,天天和南京的文人名士饮宴赏乐,在南京也算是个风流人物,我年年在京城见得他几面?他人才风流又不是没长脑子,是我撺掇得了的吗?打小我就是鬼心思坏痞子,打小他就至诚至善会讨你好,你偏心也别总偏他去!你瞧他如今这步田地还要来纠缠你,又有什么结果!”
善如怔了下,却还是温柔地道:“你说这些做什么,王爷又不曾对不起我。算阿姐说错你了,你不要生气,你有什么心思,阿姐也只望你能帮他消灾避祸,他孤身在南京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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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弈心火窜了下,又霎时都凉了,道:“你心里就只念着他!”马车走得正急,他却一翻身跳下去,扯了跟随的马骑。
善如知他身手好,也只是打帘探了下。
罗天弈跟在马车后,蓦地一回头,只见丹阳王的车舆仪仗也出了后湖,不远不近慢慢行走着,一时只想骂娘。
车马回到天赐别院,丫鬟扶了善如进去,罗天弈转眼见锦儿在院门口候着,似是看他神色不善不敢过来,褶扇一展扇了几下,才静下心气问:“何事?”
锦儿趋近来,道:“京师来了客人,在厅上奉茶。”
罗天弈入了别院,径往客厅去,才揭起门帘,厅里的人转过脸来,黄昏里夕照昏淡,他一瞬间没看清,定睛看了下才笑道:“什么风把袁侍郎从京师吹到南京来了?”
那人上前来揖礼道:“子凛拜见少府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