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宗老云敬恒摸摸没几络的须子,道:“韩小当家身怀绝技呀,齐副门主怕是要吃亏。”
王晟劝着酒,不理那边打斗,各席都在饮酒吃肉,赏着两人比武,铁拳帮叶三当家喝口酒,也微笑道:“叶某也想领教下韩小当家的醉拳了……”
五月暑天,这日的天空灰蒙蒙,片刻前更暗了,蓦地雷鸣电闪,淅淅沥沥落下雨点。
叶三那句话音未落,半空陡然惊雷响起,那边齐迥拖枪奔出两步,正抖腕使出回马枪,韩佑武醉里醉气挥剑斜截,脚步摇晃,忽然仿佛被那雷鸣惊到,“哎哟”一声卧扑在地,长剑也咣铛落地,竟叫道:“我输了,齐当家快搭把手拉我!”
座中客无不瞠目,韩小当家难道还怕打雷?
齐迥回身望去,他身子倒地,酒坛子滚在脚边,一脸雷劈的惊恐模样,正向他伸着一只手。
齐迥收枪,拉了他起身,无奈地想:真是胜之不武。
韩佑武顺势攀住他手臂,不迭口地称赞:“齐当家枪法如神,招中套招,枪里有枪,打得小可心慌神乱,不知该往哪里出剑,尤其最后这招回枪穿刺,迅猛难防,小可根本毫无还手之力……”齐迥心道:你不是被雷劈的吗?然而夸赞的话总是好听的,又听他道,“齐当家打赢了,王哥要罚酒,齐当家可得与小可多喝几碗酒……”
宴未吃完,天上下起了雨,王晟叫人搭了雨棚出来,宾主在雨声中猜拳喝酒,那比武的事便暂歇了。韩佑武又抱了小坛酒,在席间穿来走去与人喝酒,他走到云敬恒身旁,酒坛子碰了碰大海碗,满饮了一大口,云宗老称赞了几句他的醉剑,韩佑武与他手谈了几招,朱册宗功法奇妙,江湖鲜见,韩佑武真心诚意请教,连夸带捧倒另长了一番见识,末了又傍着老宗老的肩膀悄声道,“云宗老功法深厚,场内第一,却不似太清宫主驻颜有术,您老可知道,他们太清宫修的是哪门仙术,为何五六十的人头发乌溜溜,面纹都无一丝?”
云敬恒呵呵笑道:“石宫主修的道家仙法,老朽虽听闻一二,却不懂其中奥妙。所谓一山有一山的高绝,他们道家与我宗门修炼不同,与小当家你的功法也不同,想来无法通习。韩小当家既有兴致,何不向石宫主讨教?”
“宗老言之有理。”韩佑武抱着酒坛子,又钻到太清宫主石潇那处切磋武艺,手谈剑招去了。
王晟与齐迥猜了一通拳,互相喝了十来碗酒,又吩咐厨子加菜,回头见韩佑武与太清宫的人讨教了驻颜仙法,大谈了一番修身养性与各地女子德行的妙论后,又与铁拳帮的三当家勾肩搭背,吹擂起各种江湖奇闻,片刻后已经与他那几个帮众称兄道弟,大灌黄汤了。
这场酒宴直喝到雨歇天晴,雨棚下已没有不醉的客人,只是醉的深浅不同罢了。
四位外帮当家的脚步摇晃,倒还能说几句清醒话,“王当家,舒帮主贵人事多,我等今日无缘拜谒,只好来日求期。南京城山水宝地,但得行一方便,观赏些景物,回去与些亲友门徒说道,便是贵帮情义,江湖的缘法了!多承款待,异日定当谢席,我等也告辞了。”
“几位当家的客气了!”王晟淡然一笑,“南京城名胜甚多,诸位玩赏风景,留神莫去些穷山恶水之地,也不要犯忌讳,自然处处方便,都是缘法。若有为难处,可告王某一声,舒帮主向来爱护兄弟帮派,敝帮随时愿尽地主之谊。”便与韩佑武送别一众人,院里发了几驾马车,吩咐手下把这些醉鬼送回各自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