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脚步微乱,绊了下,一手按入桶中。忽然灵机一动,他提起水桶跑到一匹黑马边,怯生生地望着两人,一边慢慢给马泼着水,搓着马毛。
马儿有些不安地动着,还好性子温顺。
“小马僮,见到一个小叫花子吗?”
他摇摇头,又怯怯地说,“前头,大门前好像见过一个。”
两人互望一眼,转身走了。
小叫花手忙脚乱地丢下水桶,跑到先前藏身的屋檐下,果然在横梁上模模糊糊见到那个身影。他张张嘴,忽然不知如何叫她。
那张清秀的小脸就那样仰着,带着明亮的欢喜。
白芙忽然心中一震,溜下横梁,将他轻轻拉住。隐隐约约地似有人牵马往这边走,她提了水桶,一手携着他,往马厩左边转去。一会钻过个门廊,见到一片河水。
她将破衣揉碎,丢入河中,水桶就搁在一块洗衣石上。然后又拉着他在河沿上走,约莫走了两刻多钟,穿过巷道,翻进一间客店后院,过了个月门,悄悄从后楼梯上去,躲入一扇门后。
小叫花睁大眼,看她大模大样地坐在桌边,倒了茶水自喝。
阳光从敞开的窗户照进来,照在床铺、桌椅、花几上,一切显得明朗安适。他有些迷惑,不自觉爬上了一张靠椅,抓着椅背跪在阳光里。那时光仿佛静了,只有光尘在慢悠悠地转。
白芙取来一把木梳,帮他梳着半湿的头发,曼声道:“这是我前几日订的客房,还有些衣物丢着,你有空帮我收在床头包袱里。这几日或许我会过来,有事你给我在席底下留个字条,小心别让人看见。会写字吧?”
“会。”
小叫花愣愣地应。木梳一下一下滑过头皮,不轻不重,仿佛世上最不可思议的泽花在开放。他这时还不明白,这个女子是他一生都无法贴近的人,他对她所有美好的感觉都停留在这个十二岁的午间。“你、你要我住这儿么?”
打了个髻,白芙转过他脸蛋,拍拍,“叫我凤姐吧!你叫什么?”
“采宁。”
“这名字不能用了,以后你叫凤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