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坐定,咖啡也送过来后,斯考特会长谈起了关于非法移民缴纳会费的问题。
“昨天我回去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它的确具有很高的可执行性,但同样也存在一些额外的问题。”
“联邦工会体系中我们所有能够为会员提供的福利和帮助,都是基于会员是联邦人的基础上。”
“比如说我们会帮工人向资本家争取他们应得的,合法的权益,又或者我们帮助工人们解决他们所遇到的法律上的问题。”
“非法移民并不属于合法的联邦公民或者居民,如果在他们遇到了这些问题时,我们就很难为他们出面。”
“蓝斯,你应该了解过,在非刑事诉讼中,因为非法移民没有各项基本权利,法庭可以拒绝受理。”
从司法的角度来看,非法移民其实是“不存在”的,因为他们没有入境记录,也没有身份证明,他们虽然真实存在,但是在司法上他们是不存在的。
工会也好,其他社会保障也好,他们没办法为一团空气向某些人或者公司提出诉求。
对方的代理律师只要指出这些人的非法移民身份,法庭就会终止诉讼程序。
“我说的这些恰恰是工会最重要的工作内容,换句话来说,即便他们缴纳了会费,我们也无法为他们做点什么。”
斯考特会长的态度非常的端正,他没有忽悠蓝斯立刻就交钱,也没有拒绝,而是把他认为的问题拿了出来。
蓝斯听完之后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是的,斯考特会长,伱的看法完全正确,在他们没有获得合法身份之前,他们缴纳会费的作用的确不如本土工人那么大。”
“但是,斯考特会长,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有了一个错误的观点。”
“让非法移民缴纳会费的目的并不是让他们享有所有本土会员所拥有的一切义务和权益,而是我希望至少在码头和本土工人的矛盾冲突中,在码头这一块地方,获得至少公平公正的保证。”
他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下,“如果没有我们出手,那么杰米的衣服和钱被抢走了,就被抢走了。”
“没有任何人能够为他提供帮助,但如果,他缴纳了会费,那么工会就能够及时的出现,直至这种欺压霸凌,为杰米提供一些帮助,那么他缴纳的会费就变得有意义了。”
“帮他找强尼要回被抢走的钱和衣服,以及维护他身为码头工人在码头上工作时最基本的人权。”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一个不受欺负,和平的工作环境。”
斯考特会长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码头上什么情况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他知道蓝斯说的很有道理。
他看了一眼沃恩,沃恩也看着他,两个老搭档很快就在眼神中完成了交流。
沃恩推了一下头发,这个动作为他开口做了一个标识,“蓝斯,本土工人和移民之间的矛盾不是那么容易调和的,而且……你知道,我们不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盯着这些人。”
他的本意是,工会想要钱,但是又不想过分的插手本土工人和移民以及非法移民之间的矛盾。
放任本土工人欺负非法移民,本身就是一种管理手段。
只有把痛苦转移,人们才会不那么痛苦。
就如同埃尼奥的父亲那样,他把社会对他的不公和残酷,通过家庭暴力的方式转移到妻子和孩子身上,通过对家人施暴获得的快感,会让他在社会上留下的伤疤就会更早愈合。
码头工人们也是这样,他们被剥削压迫,但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能欺负别人,让他们有一种“还有人比我们还惨”的感觉。
并且以“施暴者”的身份去对待他们的人生和现状,他们就会舒服得多。
那些剥削和压迫似乎也不会变成无法忍受的事情。
看着蓝斯皱着眉头,考虑到最后这笔钱还是要他来缴,沃恩继续解释道,“蓝斯,你是做码头劳务的,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这些工作有多么的枯燥和痛苦。”
“人们需要发泄!”
这或许就是移民最悲哀的地方,他们抬高了社会底层的阶级,成为了负一楼,在一楼之下。
沃恩的话很残酷,不过也是事实。
有了这些受气包,码头上工人们的情况好了很多,而且也方便管理——
如果你不干,有的是人愿意干,收拾起你莫名其妙的傲慢滚去你的岗位工作,或者收拾你的东西从这里滚出去,选做吧!
然后他们做出妥协,再去发泄情绪,完美的管理体系!
这其实是一个死循环,因为这个选择对非法移民和移民工人一样有效。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他们比你更能忍受羞辱和欺负。
“这是不健康的管理体系!”,蓝斯强调了一句。
斯考特会长立刻回应道,“但它有效,且高效!”
事实!
蓝斯思索了片刻,“换一种思路,如果我们提供其他的发泄情绪的途径呢?”
“比如说?”,斯考特会长来了一点兴趣。
“码头工人俱乐部!”
码头工人俱乐部每隔一周开放一次,里面有各种食物和平价商品,还有娱乐项目,的确是一个减少压力,发泄情绪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