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成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眼中的沉闷,愈发凝重,“有的有的,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吧!你瞧我,常年远离京畿,对于天子的心思,也不是特别了解呢。”
苻文舔了舔嘴唇,眯眼道,“孙郡守,三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若从汉庭天子刘彦登基之日算起,已过了多久?若从其付诸行动之日算起,又过了多久?留给大汉世族的时间,恐怕不多喽!”
孙秀成酸涩苦笑,“那到时候只有临时抱佛脚喽!”
“虎伏平阳听风啸,龙卧浅滩等海潮。”苻文呵呵一笑,“我记得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人间沧桑,几年就是一个巨变,郁郁不得志的伏虎卧龙,倒是常有,海潮嘛,可并不常有!”
孙秀成好似一只前年的老鳖,苻文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仍旧不动声色,反而谄媚地道,“公子说的是,公子说的是!”
而后,孙秀成便没有了下文。
此时的孙秀成,屏息凝气,心中已是波涛汹涌,他在算计、在权衡、在判断,判断眼前这个少年,到底值不值得他舍命相保,权衡他孙氏一族今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言尽于此,苻文也懒得再与孙秀成多费口舌,他知道,关键时刻的心理博弈,必须一鼓作气,重症下苦药,苻文决定,破釜沉舟,赌一把!
于是,苻文不管三七二十一,起身对孙秀成拱手道,“坐了半日,眼见天色将晚,要不,孙郡守您先慢用,我再去别家看看,薄州边郡不是还有个虎啸郡么,虎啸郡不是还有个周家么!我想,这股肱苻室、夹辅秦王的好事儿,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做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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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苻文反客为主,拉着景月见,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苻文和景月见即将跨过门槛的刹那,苻文停身,言语中透漏着浓浓的威胁之意,“孙郡守,留给你的选择的时间和余地,怕是不多了。孙江郡以后是想姓孙,还是改姓刘,君可要三思啊,哈哈。”
孙秀成静坐在位置上,也不去看苻文,不咸不淡地问道,“去大秦的路那么多,为何我要选你这条?也许,我换另外一条,会好走一些呢?就比如,我把你的人头,送给大秦的大皇子,你觉得,有了这个做投名状,我孙氏一族在大秦的将来,会不会一片坦途呢?”
“我这条路最好走!”苻文转头,眼神如炬,与孙秀成对视,信誓旦旦地道,“而且,我这条路,会让你走到最后。只要我在,你孙氏一族,绝对能恢复往日荣光。”
孙秀成眉宇舒展,端起一碗酒,走到苻文身前,一饮而尽,滴酒未洒,朗声道,“昨晚乌云敝天,未见月色,今天云散天晴,可好得多了。”
孙秀成内心经过几番波澜,终于下定决心,选择了苻文。
苻文倒是没有喝,反问道,“大秦皇子夺位千难万险,我如今才刚刚起步,你,不怕输?”
孙秀成端了端酒,极目远眺,“哈哈,输得起,才能赢得起。遥想当年,祖上孙策,以国玺换三千草兵,从历阳渡江,败刘繇、攻吴郡、杀严白虎、夺会稽、灭王朗,创业江东,历经一番豪赌。再道先祖孙权,承父兄之余事,委周瑜、鲁肃之良图,泣周泰之痍,请吕蒙之命,惜休穆之才不加其罪,贤子布之谏而造其门。用能南开交趾,驱五岭之卒;东届海隅,兼百越之众。地方五千里,带甲数十万。三分天下,赌局成真!”
讲到兴致使然出,孙秀成一饮而尽,豪情万丈,“一自髯孙横短策,坐使英雄鹊起,哪个英雄的崛起,没有经历过一番豪赌呢?”
听到此处,苻文走到桌前,端起酒碗,举到孙秀成身前,由衷赞叹,“孙家八百年英雄,后继有人,晚辈为孙家先祖而庆幸!”
面对苻文的恭维,孙秀成腼腆一笑,将酒斟满,“麒麟走云阙,紫光开天门。四皇子天资聪颖,五岁诵经书,七岁弄笔砚,当年你出生时的这条箴言,可传遍了整个北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