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南岸。
水浪扑在礁石的声响传来,一堆堆篝火在夜风里燃烧,错落有致的帐篷在风里抚动,战马系在不远,挤在一起甩尾交颈休息,营地延展去河岸,微风拂过那边站立的两道身形,话语持续的响起。
“……袁绍四世三公之后,论名望,主公与曹操都有不及,论地盘他坐拥四州,论兵力多达数十万,若非并州有徐荣牵制,青州有曹营于禁抵挡,恐怕真正要面对下来的已不是这眼下二十万之数。”
公孙止沉默的点了点头。
“正面与之相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从前线过来的消息,袁绍有些急功近利,有了颜良前车之鉴仍不自省,儒之计便是要落在他这上面,想要破其二十万兵马,士气军心是第一道坎,如此庞大的人数,粮秣是至关重要的一环,第二便是将领与部曲之间的信任,儒这计就是要藏而露形,让人一眼看透,实则苦头还在后面…….”
李儒脸色阴沉,却是带着一抹微笑,如今他年岁也上来了,能如此心怀坦荡的与眼下这位主公谈笑,已经是多年培养出的默契,与当初在董公麾下时的颤颤兢兢又是许多不同的。
“外为离间,实则内里却是为了攻心?”公孙止沉默了片刻,微微皱起眉头:“袁绍麾下沮授、郭图等人也俱有智慧之人,未必瞒的过他们,若是置之不理,文优这计策怕是没用了。”
李儒捻着须尖,抬着头望着夜空,河岸草丛里传来一声夜鸟啼鸣时,他笑着摇了下头:“沮授乃正人君子,心里没有太多弯弯道道,教书育人之才。郭图、逢纪争利小人,与他们无关,并非事事过问,当一小吏不能再多。至于那许攸才是真正的踮脚之石,此人乃袁本初旧友,又是才名之士,若在军中岂能不说上几句?”
“看来文优这计策是要应验在许子远身上。”
河水荡漾传来声响,公孙止低声说着,与李儒并肩走在河岸,河风吹过来,卷起了披风、袍摆,公孙止表情换上了肃杀威严,“这人也是贪名利之辈,又是从北到南见证一场场战事的人,那袁绍帅帐中,也只有他最有说话的权利,只是文优如何让他促成这事?”
“主公可还记得,送给他三辆马车的财物?”李儒笑了笑,望着旁边高大的身形,“.…那就是引子,不管许攸出不出事,与主公暗通款曲的罪责是逃不了的……后果,相信主公已经大致清楚了。”
与他说完的时候,公孙止也露出笑容:“这就是身边有谋士的好处啊……”然后,他朝李儒拱了拱手,“以前我带着一帮兄弟从北杀到南,然后又杀回北方,从来都是以命相搏,就算想要动一动脑袋,却还是选择用手里的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