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着快去快回,一定要赶在天黑落门前回来,可不敢耽搁了晚上的活!”
检查的士兵草草地扫了一眼车上,看是已经看熟了的笼屉、盒子等之后便就挥手放行了,从头至尾都没顾得上多看现在是车夫打扮的秦刚一眼。
马车这便顺利地出了城门。
随后,钱贵等人骑着马也快速地跟了上来。
行至完全看不见了城门之后,看到路上又没有了别人,秦刚就停下车,将赵茂从藏身的笼箱里拉出来,顺势夸奖他刚才这么长的时间,一直都在那里躲藏得极好,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所以这次游戏的任务完成得极棒!
秦刚的夸赞竟让赵茂欢喜得有点手舞足蹈起来。
钱贵却是刻意地避开看向赵茂的眼光,对秦刚说道:“此处刚刚离开京城不远,还是让属下再护送先生一程吧!”
秦刚点点头,看着马车跟随着钱贵离开了大驿道,进入了偏西方向的一条林间小道。按钱贵的说法,这条小道却是往北去的商旅人常走之路,不易被官府中人所追踪,一样是可以通向往北去的黄河渡口。
秦刚坐在车上,闭起了双目,心里却是有了一阵波涛汹涌的思考与判断,对于接下来会遇见的人也有了清晰的判定。
说是林间小路,但确实像是常有商旅行走,路况也不算太差,一行人走得速度也不慢,差不多走了快有大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却是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秦刚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两片不同的树林交界之处,相交的空旷之处却有了一排此地常见的木屋建筑,前面带路的钱贵此时来到马车前,客气地说道:“秦先生,行走了不少时间,这里离东京城也算有了不少的距离,不妨在这里歇息片刻吧?”
秦刚笑笑,没有动身,却是问道:“在这里休息啊,可是要见你的老大啊?”
钱贵的眼神却只敢往地上躲闪,啜嗫着说道:“秦先生神机妙算,只是没什么‘老大’的说法,钱贵为先生做事,所谓的‘老大’就只有是先生您啊!”
“都走到了这一步,再遮遮掩掩地有什么意思呢?”秦刚说着话,声音却是提高了几度,却已经不是再对着钱贵,而是冲着前方木屋那里虚掩的大门。
果然,在有点逆光的照射下,那扇门却是打开了,从里面快步走出来一个人,迅速走到马车前十步左右的地方,伏地拜道:“小弟拜见大哥!”
此人果然是胡衍!
秦刚猜中了眼前的这个结果,但是他的心情却是无比地沉重。
本来理应更早些时候就能发觉这一事实,但却终究还是克服不了自己内心不愿相信的本意。
秦刚的这次入京,犯了两个关键性的错误!
战略上的错误,就是前面已经认识到,他摆错了自己的位置,也做错了一直努力的方向。说句实话,谁来当这个皇帝,不应该是他去关心的问题,扎扎实实地留在高邮、甚至直接撤去流求才是他最早最稳妥的方案,这个已经放下不提;
而在战术上,他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错误,就是忽视了对于胡衍野心膨胀的防备。
胡衍与他自小一起长大,比谈建还爱讲义气。但他也好虚荣,做事急于求成,一旦做成了事后还喜欢炫耀,对于奢侈享受的事情又比常人更加看重。
原本以为,这些都是一些具体的小毛病,并且秦刚平时一旦看到并指出来后,胡衍都能立即认错并表示听从去改正。
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在保州的那次,胡衍一听他有危险便就舍身阻拦,却因此而受了不轻的伤。之后秦刚总是觉得:毕竟有着这么深的兄弟感情,同时也确实觉得胡衍的头脑聪明,办事果断,尤其是到了东南海事院之后,又比赵驷更善于应对官场中的各项事情,于是便逐渐也给了他更大的自主权。
只是不曾想到自己遇上了回乡丁忧,就在这个时间段里,没有防备让胡衍与蔡京、童贯混迹在了一起。
正是在带上赵茂的这两天深夜,无法轻松入眠的秦刚在重新进行复盘时,已经注意到了他这次入京后,京城情报网并没有发挥他预设下的作用,不仅如此,甚至感觉这张情报网似乎还有了一些反向作用。
之前,他还想着会是秦湛的经验不够,还想着此事结束后,是否要花点精力与他再重新将这一块梳理一番。但在突然想到这张情报网的建设初期,便就是胡衍所负责,而胡衍此前又因为在杭州与蔡京、童贯之间的交往联系而与他意见相左,再加上这次京城的对决之中,端王那头的主力便就有蔡京的身影;
一想到这里,许多细节上的被动原因也就呼之欲出了。
姚记米糕店的这位姚掌柜,或者原来就胡衍已经控制了的人,又或者是在前一天上午被胡衍另行派过来的人,这些都不重要了。关键是,一旦秦刚会在京城里的任何一家还能运行的联络点里现身,消息都能迅速传递给胡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