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京城一别之后,章楶虽然半如愿地将秦刚调来了西北。但是秦刚一开始被安排在了鄜延路,之后却是在环庆路,虽然近了许多,但毕竟还是未能调至自己手下,两人之间也没有直接的归属关系,甚至都一直未能可以见面。
好在这次由于鄜延大胜,李乾顺急于恢复国力,提出要与大宋议和。于是,朝廷指派了章楶为和谈正使,而秦刚作为此前大战胜利的主功之人为副使,这才创造了两人在西北得以见面的正式机会。
“徐之此次大胜!让那帮质疑我章老子眼光的人终于闭上他们那些聒噪的大嘴了!”章楶到了西北,其言谈风格也变得豪放了不少,“尤其是平夏城修建完成之前,老夫是玩了一把豪赌,派去的是泾原路所有的民夫与筑城工匠,就有人担心,说西贼会不会在这里留一支兵来偷袭我。呸!老夫当时就啐他个满脸唾沫星,有徐之在保安拖住了那梁氏的五十万大军,又有千里在银夏腹地的奔袭,想来这兴庆府还是躲在家里暗自庆幸老夫并没有趁势直接带兵杀到他城下呢!”
秦刚看着须发皆白,却又意气风发的章老经略,一时间是感慨良多。
纵使他自负于之前练兵的成果,又揣摩于此时作战的兵法算计,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没有章楶的信任与推荐,一切也只能是空想之下的无奈。
“哎呀呀!光顾着高兴,徐之,来来,给你介绍两位新朋友。”章楶突然想起来身后还有重要的客人,就立即侧身给秦刚引见一位中年官员,“这位是熙河路的勾当公事王处道。”
秦刚闻听后便大惊,这王处道便就是王厚,昔日从其父王韶,共同经历了河湟开边,同时也是立下了诸多的战功,畅习羌事,官累至通直郎。在元佑年间,旧党当政,决意放弃河湟,王厚极力上书反对,不被采纳,反而被朝廷找了个理由,由东上阁门使贬为右内府率,又贬为贺州别驾。
直至绍圣二年,方被派回任熙河路经略安抚司勾当公事。此时,其父王韶已经病故多年,而他便成为了整个西北地区支撑熙河拓边思路的代表人物。
此次章楶虽只是泾原路经略,但却因宋夏议和,被朝廷临时委派,可节制泾、熙、环、鄜沿边诸路之事宜,熙河路经略王文郁便派了他作为自己的代表过来议事。
秦刚十分恭敬地向王厚行礼:“见过王抚勾,凡西北诸将,无不景仰令尊王相公在熙河的丰功伟绩,无不钦佩王抚勾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拓边志向。此番抚勾能重回西北,乃是我大宋之幸、边民之幸。”
王厚对他点点头以示谢过,他自小便一直追随父亲在军中历练,早已习惯笼罩于在他头上的父亲光辉,更何况,他早已将继承与恢复王韶在西北之境的平戎大业视为自己的终身追求。
自回到熙河后,念念不忘的就是何时恢复已被放弃的河州、湟州的部分土地,以慰其父王韶的遗志。此次听闻鄜延大胜、西夏乞和,便认为应该是千载难逢的最佳时机,便自荐要来渭州,就是要见一见朝廷钦命的和谈二使,尤其是近来在西北声名雀起的和谈副使、直宝文阁、新任知环州秦刚。
“早闻秦宝文年少有为,此时一见,却没想到竟会如此年轻!”王厚在仔细打量了秦刚许久之后,才开言赞道,“孤身入营降敌酋、以一当百破贼军。确是需要如此年轻之心方才担当得起这样的胆略!”
“哈哈,处道莫非也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辉煌往事啦?”章楶使在一旁打趣道。
“章经略说笑了,王厚寸末之功,何以比得上秦宝文的此次大捷。”王厚还是一如初始地稳重本份,“若是我西北各路都能多几个如此年轻勇猛之士,西贼何惧不平!北虏又何以成患!”
“徐之不仅作战勇猛,更兼有智谋,此次,便是请他来和大家一起商议接下来对西夏和谈之策略与手段的。”章楶乐呵呵地招呼大家,“来来来,一起进厅坐下商议!”
进了议事厅才看到,这次被章楶一起叫来的,还有鄜延路的李夔,以及永兴军路与秦凤路分别派来的两名官员,这样,加上秦刚所代表的环庆路,王厚代表的熙河路,这缘边六路就算是都到齐了。
尤其是李夔,趁着大家还在落座之际,瞅了一个空就过来给秦刚行礼并道:“还没恭贺秦宝文此次升任,而且小儿在宝文身边多有打扰,一并谢之。”
秦刚也微微点头道:“令郎聪慧稳重,与我甚为投缘,也是要谢谢你的推荐。”
那边章楶已于主座落座,并邀秦刚于他的右手位坐下,看了看众人,缓缓开了口:“今
此番朝廷令本帅主持此次宋夏和议,在这里,先说三个和谈的重要前提!”
众人皆安静地听着。
“第一,此次和谈是应西夏方面的请求而谈。所以,谈在于他,不谈在于我!”章楶此言一出,在座的诸人皆是喜形于色。原本大家也猜过这次和谈会不会像以往那样,动辄以“天朝风范”自律,时不时强调“以和为贵”而自缚手脚。而章老经略的第一句话,实际上就是明确宣示了在这次和谈中,大宋方面所要坚持的强势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