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衍自己反思并忙碌了一夜,却是带了好几本厚厚的账簿过来,进了秦刚的书房,奉上账簿之后,立刻就跪了下去。
“衍哥,你……”秦刚大惊,连忙伸手要拉起他。
但胡衍却不为所动,坚持跪着不肯起,道:“大哥,你听我来认错。我真的知道错了,在京城这两三年里,看了太多的好东西,也起了不该有的歪心思。账簿都在这里,因为我动了不少的手脚,贪了一些钱去吃喝玩乐,所以不敢拿出来。大哥说得对,上次你已经给了我机会,我就应该悬崖勒马、痛改前非的,是我太糊涂!”
“唉!”虽然稍稍有点意外,秦刚还是尽量平静地与他讲话:“毕竟我们从小便交好,这几年又一路走来,不容易,你要是想过好日子、有钱的日子也不是错。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之前的事情也不计较……”
“不不!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赶我走。我情愿跟着大哥吃苦,继续奋斗。”胡衍慌忙拦住秦刚的话头,并指着最上面一本册子说,“昨天一夜,我做了两件事,向大哥表明心迹,第一件,我理出了自己贪墨的钱,记在这本册子上,这几年我拿的钱,除了给家里的,我全交出来,不足的,从我今后的月俸里扣。第二件,昨天那个西夏女人,大哥说得对,我既娶不了她、又没法信得过她,所以我把她杀了,并向大哥发誓,永远不会再犯这种浑错!”
听到胡衍居然杀了那个西夏女人,秦刚一时错谔,其实这并非是他的本意,可是按照他的说话逻辑而来,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处理方法。
他沉默了一下,拿起胡衍所说的最上面的一本小册子,没有打开它,却是直接在灯上点燃了。
“大哥,你……”
“衍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秦刚将已经完全烧起的小册子丢入脚下的火盆中,“这两年,该你拿的钱,留下。不该拿的,剩下的交回就行。这事就揭过去了。”
“大哥!”
胡衍感动着哭泣离去后,秦婉才从后面出来收拾。
“婉儿,你应该都听到了,你觉得,这事,我处理得对么?”
“大爷你仁义待人,胡大爷能做这两件事,应该算是真心知错了。”
也是,一个是钱,一个是女人,要是的确如此都能够痛下杀手,斩断妄念,算得上是态度坚决而果断了。
李纲也是过于年轻,黑油潭那里时不时还会出些问题搞不定,过了几天,秦刚也就让胡衍重新去接手了那里神火油工坊里的事情,然后给李纲派了真正想让他干的活——回延安府为他去搞火药去。
当然,秦刚也没有太难为他,让他带去了一台生产好的神臂弓上弦机以及这台机械的图纸,作为保安军进献给帅司的重要发明。
李夔从儿子这里得到了上弦机,便立刻禀告了吕惠卿,再一同观看了上弦机的用处,立即意识到这种机械对于守城的重大意义,便命令延安府的器作院赶紧按照图纸立即生产,并根据慢慢增加的数量,逐渐分派装备到了鄜延路下面的各个军州县寨。。
吕惠卿在为此感慨之余,也问起秦刚献上此神物,可有什么赏赐的需求?于是李夔便转述了李纲提到的,想要申请一些存放在延安府的火药原料,想进行火药武器的研究。
大宋此时对火药的应用,主要还是在一些引火发射的火箭,以及非常初级的震天雷。为了运输安全起见,大多安徽时候,会把硝与硫磺分开运送至前线,然后在使用时,还需按照配方比例再加上合适的木炭等混合配制,非常地麻烦。
而且因为当前的火药武器效果差、性能也不稳定,大多数军队又不太愿意使用。运到西北的火药原料,大多数都是堆放在经略安抚司所在的治所仓库里,很少会有下面的军州需要。
吕惠卿眼下在鄜延路的战略安排就是通过袭扰战激怒西夏人,吸引他们出兵攻打,创造与西夏对战的立功机会。当然这样的战略,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就是必须要能守得城,抵抗得住西夏人的首轮进攻。
所以,秦刚送来的神臂弓上弦机,无异于为他的守城计划平添了几分胜算。对于此时秦刚要求的这些并不重要的火药原料的事,就大笔一挥,全部拨付给了他。
当然,李纲也严格遵守了他对秦刚的承诺,除了上弦机之外,要求他保密的其他发明以及一些安排,都没有对父亲吐露一个字。
绍圣三年八月,到了下旬,西夏人在宥州至夏州、银州一线的兵力调动已经十分明显了。
保安军,绥德军、包括延安府自己的前线斥候也传回了大量的情报,显示西夏极有可能会从鄜延路一线发动大规模的攻击。
吕惠卿一方面例行公事地向朝廷发去军情警示,另一方面正在踌躇满志地调集兵力与资源,积极进行着各种备战应对。
八月二十,是西夏右厢朝顺军司的细封部族长细封里索与章楶约定举族归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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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楶虽然并不清楚此时细封里索已经被抓,继续与他联络的实际已是投降西夏的其三子细封听野。
但是经验丰富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盲目相信过这次投奔,而是再三要求,前去接应的钟传与折可适两名将领做好对方诈降的所有准备。
果然,两人带兵来到约定接头的鸡靶岭后,等到的并非是如约投降的细封部,而是埋伏多时的西夏右厢军司的部队。
早有准备的钟传与折可适并未慌张,而是迅速进入交战状态,双方正面激战两日,不分胜负,各自回撤。
而西夏军见此番前来的宋军非常镇定并顽强,为了掩饰自己伏击不成的过错,向小梁太后的汇报中,把这支兵力并不太多的部队,渲染成了宋军已经在泾原路调集而来的庞大应战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