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听了点点头,很淡定在站在路边让道,全然不觉自己此时脸上与衣服所粘染炭灰后的狼狈之相。
只是马车经过他们身边时,突然听到车厢里似乎有人惊呼一声,随即,马车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停下来,然后有骑马的家丁回过来靠近马车交谈了几句,接着就下马快跑到他们面前,看了一眼秦刚,有点不相信地问道:“敢问这位可是高邮的秦小官人?”
秦刚颇有点意外,点头道:“是我,可有甚见教?”
家丁此时才施礼回道:“我家夫人说车上有小官人的故人,烦请移步一叙。”
秦刚当下愕然,在这东京城的郊外,他一外乡之人,哪里来的旧人?不过,见来者彬彬有礼,便也捺下疑惑,跟了过去。
行至车前,见车窗内的帷纱抖动,却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果真是秦官人。”车内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瞬间便让秦刚感到喜不自禁,居然正是郭小娘,“他乡遇故知,所以奴家心里激动,多有唐突,还望谅解。”
秦刚离开高邮时,曾将自己在京城麦秸巷的地址让盼兮转交给郭小娘。不过盼兮对此事始终心有疙瘩,见郭家的丫环不来,她也不主动去送。
随后,郭小娘出发去京城时,便将自己伯父在京城的地址派丫环送给盼兮时,她才顺便给了秦刚的地址,然后答应把郭小娘伯父的地址写信转告哥哥,所以在这中间,也就前前后后地耽搁了下来。
给两人的地址,此时都在邮驿的半路上。却不想今天,在这京城的外郊,也能有此偶遇。
只是当着外人之面,内心激动的秦刚只能隔窗行礼道:“不妨事的,能在这里听到郭小娘子的乡音,秦刚也是高兴。不知小娘子可有何吩咐?”
“想必秦官人是来京城赶考,奴家现寄住于京城婶娘家。如果官人有甚困难,可来内城东榆林巷的郭府递帖。”
然后便听里面又有低语两句,便传出另一较有威严的老妇之声:“秦小官人来时,也可报老身王夫人的名号。”
此时,带其过来的家丁上前递给秦刚一张名帖。
秦刚十分恭敬地谢过接下。
之后,车马一行便继续向南而过。
车厢内的正主是郭知章的夫人王氏,便是极喜欢郭小娘的那位婶娘。
赵煦亲政之后,郭知章也是首批被召回朝廷的官员,被任命为工部侍郎。王夫人在收到郭小娘的来信后,欣然同意其来京城小住。
郭小娘临走之前让丫环递信去交换地址,只道是千里相隔的音讯不便之干扰,正在焦急地等候高邮的回音。
期间,随着王夫人去郊外的庄园小住了几天,哪知回城时居然能在郊外偶遇秦刚,当然,她也隔窗看到了秦刚灰头土脸与炭工混在一起的模样。
王夫人打趣她说:“你与我所说的青年才俊是不是刚才这个烧柴的柴?”
“哪里呀!”郭小娘又羞又窘,心里虽有些暗怪秦刚方才出现时的不修边幅,但内心却是深信他出现在这里,又是如此模样,必然有着重要的原因。
而且,就算是他真的是像此时这般的窘迫,想必不久就会持帖前来求助,然后她的内心便又期待了起来。
这边秦湛看了秦刚拿回的名帖,一下子便想起了这个郭侍郎的身份,也算是当今的朝中重臣之一。名帖上写郭府所在的东榆林巷,也在东华门外,离他家住的堆垛场并不远,再往东过去两条街。
关键是他对秦刚居然能够认识郭家的女眷更为惊奇。
秦刚也双手一摊,说这郭小娘本是高邮的员外之女,怎知她居然还有一个在朝中做大官的亲戚,而又偏偏在这千里之外的东京城北郊有座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