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穷,但没被穷怕。
在张志兰的认知里,那些不属于自己,自己就不能拿。
唐漾听到这些后,没说什么,但也没再主动联系过她。
这厢看到人,唐漾脸上挂着舒心的笑意。
张志兰手里攥着一个包裹,走上前来:“本来想请唐副吃饭,但怕唐副没时间,江边的房子没装好,现在住的家里也比较小,所以就把自己做的腊肉拿了一块,唐副可以拿回去切成片蒸到饭上,很瘦的。”
她们自己做这些都不容易,唐漾推辞,张志兰执意要给,双方你来我往好一会儿,唐漾实在没办法地收下,问:“吃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吧,两个孩子呢?”
“吃过了,他们在家做作业。”张志兰道。
唐漾又简单问了两句,她早些回家吃点东西。
张志兰欲言又止。
“兰姐你不用客气。”唐漾好笑。
张志兰眼神闪了闪:“其实来找唐副是因为我家楼下张叔,他是个残疾工人,之前和老婆卖菜把儿子盘大,儿子跑货车,去年出了事儿,一家人砸锅卖铁把儿子从鬼门关边上拉回来,”张志兰组织语言,“他们要买个什么得贷款,但他儿子买货车的贷款还没还,那些银行连资料都没让他们递,我也是没想到这一点,现在只能拿出七百九十几块……”
唐漾说:“兰姐,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唐漾脸色没变,“首先我不是做贷款的,做贷款交资料是下面各个支行的事,我负责的是审贷款,他连贷款都递不了,我自然也审不了,即便递上来,我也是满足条件就过,不满足条件就驳回。”
张志兰局促:“可我之前的件也递了很久,也是到您手上才过的。”
“银行不是慈善机构,银行有自己的规章政策,”唐漾语气稍稍凝了些,“兰姐我拿您当朋友,所以愿意倾注一定的时间和精力,但您说您邻居这些,我就很难做。”
唐漾一身正装,高跟,红唇,精致到每根头发丝都整合熨帖。
张志兰倏地察觉到自己和唐漾的距离好像一下被拉远,她低垂着头,不停绞手指:“对不起,是我没考虑这么多,”她嚅着唇,不停道歉,“我们一家才搬去的时候,他们一家帮了我挺多,我耳根子太软了让您为难了……”
太阳迈下山头,天色逐渐转昏。
张志兰头上有未涸的细汗,唐漾不知道她怎么到的这里。
坐地铁吗?她会不会买地铁票。坐公交吗?没有这条线路。打车她肯定是舍不得了。
来了之后,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她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吗?
唐漾心生不忍。
她很想问张志兰你楼下那人叫什么名字,属于哪个支行,自己去打个招呼,件肯定能递上来。
可话到了嘴边,唐漾只有一句:“我送你回去吧,刚好开了车。”
张志兰攥着衣角,讪讪地:“这不太好,不能再麻烦唐副了。”
“没事儿,反正我下了班也是一个人。”
“……”
张志兰家两个孩子依然乖顺,张志兰想给唐漾做饭,唐漾推拒说自己不怎么吃晚饭,她抱了抱两个孩子说了些鼓励的话便离开了。
往返一个小时,加上逗留时间,唐漾到家将近八点。
唐漾冲个澡出来,发现冰箱空荡荡,囤泡面和零食的柜子也被吃空了。所幸,唐妈妈之前来看她,留了把挂面。
唐漾烧开水,抽了一小把。
锅里热气腾腾。
唐漾用筷子搅面,搅着搅着,心情忽地低落起来。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之前在汇商楼下那一瞬间的语气有点冲,好像吓到了张志兰。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说那些没有错。她不是大慈大悲观世音,有些事情做一次就够了,她胆子很小,她会害怕和很多人的人生扯上关系……
如果她给延狗说,延狗肯定也这样想。
延狗说他周末回来,今天周五,也不知道延狗明天还是后天到,自己还欠他一顿照顾酒醉的饭。
思绪徜徉间,面好了。
没蔬菜打底可以忍,但没味道……唐漾吃了口,差点吐出来。
她更深层次地翻箱倒柜。
一个好消息,她找到瓶酱油,还没拆封呢。
一个坏消息,她并不想看到,结果还是看到正前方的数字……酱油过期了。
唐漾叹了口气,丧丧地放下筷子和碗。她去客厅拿了钥匙披了外套,没关门,去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对面之前两周在搞装修,但刚刚她在厨房好像看到亮着灯。
“咚咚咚,咚咚咚。”
这个小区户型小,设施和物业一流。购买主力军是唐漾这样的金领阶层以及有钱人买给父母养老。
蒋时延中午下了飞机就搬家过来。
不到一点钟,他遇上了同单元一群麻将还没组织好、正在唠嗑的老头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