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季父立在挖好的墓坑前,披着一身金色的夕阳,好想站成一尊雕像,从此不再醒来。
季父慢慢走着,再次忍不住咳起来,心里有些后悔进城了。他从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打开,全是药片,有止咳的,也有止痛的。止痛药,他还是第一次吃。
就着寒风,季父将药片一股脑吞进肚子里,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很快,“在水一方”几个大字隐约映入季父的眼帘,他心中想着那里有儿子的家,顿觉安慰。
柳河两岸有赖于城市建设发展的新规划,已是旧貌换新颜,呈现出一派繁华昌盛的景象。
“在水一方”也已经成为黄金地段的核心小区,周边配套齐全。特别是学校,从幼儿园、小学、初中到高中都有,而且还都是公立的,步行去最远的一所学校也用不了二十分钟。
今天是星期六,路上的行人依然很多,大部分是去附近各种培训班、特长班、补习班接孩子的家长。
季父进了小区,还没走上二楼,感觉出胸闷,喘气也有些急促,忙抚着胸口,停下脚步,想歇一会儿,调整出好的状态,再上楼。
望舒已从客厅的窗户看到了楼下的季父,急急地打开门,一边喊着爷爷,一边蹦跳着跑下楼。
听到孙子的声音,季父顿时来了精神,黑瘦的脸上笑出了春山秋水。
望舒跑到季父面前,高兴地挽起他的一只胳膊,祖孙俩说笑着,一起上楼回家。
吃过晚饭,季父细细翻看着望舒近期画的一摞漫画,不时赞许地笑笑,抬头看一眼孙儿,见他一边写着作业,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兔肉干,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熨帖的暖流,随后而来的却是一阵刺痛。
第二天一大早,方子玉冲了满满的一大碗蛋花汤,季父勉强喝光了,笑着出门,搭车回季家山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