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悲伤,或许是无奈,或许是……
在即将站定的那一刻,王父的一条腿忽然跛了一下。是那条曾患过股骨头坏死,被治愈后又能恢复正常行走的腿,他的心一颤,忙低声喊了王海莉,又看向许利永,悲凉昏花的目光里生出了希望,生出了乞求,生出了……
许利永简明扼要的对莫医生说明王家目前的处境,以及王海波的个人情况,要求放弃对他的治疗。
莫医生再次郑重强调,病人王海波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极小。
王海莉还是坚持认为,即便是极小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万一发生了呢?由谁来负责?
莫莉医生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犹豫着是否要拨出去时,忽然有尖利的哭骂声从窗缝里挤进来,又是医闹!她的心一沉,忙闭紧双唇,舌尖抵住上颚,堵回想要说的话,又删去那串号码。随后沉重而悲悯地看了一眼王父,轻轻摇了摇头。
王父收回目光,在放弃救治知情同意书上签了字,他的手抖的很厉害。
撤掉治疗仪器的那一刻,分明有一滴泪水从王海波一侧的眼角涌出来。
“不、不、不……”
王海波临床那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在昏迷了两天两夜的48小时后,恢复意识,清醒过来,他哆嗦着干瘪的嘴唇,发出梦呓般的呢喃。医护人员赶紧围了过去,谁也没有注意到王海波眼角的泪。
许永利迅速瞟了一眼腕上的劳力士手表,晶亮的表盘上,时针的指向让他偷偷在心里嘘了一口气。
王海波死了,距离工亡法定的48小时,还差两个多小时。
窗外的世界白茫茫一片,厚厚的白雪覆盖住一切,所有美的,丑的,干净的,污秽的……
一辆汽车匆匆驶入兮和县的汽车站内,涵墨早已站在车门处,他的眼圈红红的。
流云再也忍不住了,她泣不成声。
落雨夹着飞雪,呜呜咽咽的,默默为流云的裙边镶上了一道白而闪亮的蕾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