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犯不着为这事生气,要是气坏了身体,月朋心里会难受的。月青有时说话不也是没深没浅的吗?您见我什么时候和她计较了?子玉呢,她是我的儿媳,不是我的女儿,有个言差语错的,我更不会和她计较了。只是子玉昨晚说的话也太狠太离谱了,字字句句,像刀子一样剜着我的心,割着我的肺。任凭是谁都会受不了,都会失态的。”
“月朋,你娘这辈子真是苦啊,她压根就没为自己活过一天。外人可以伤她,你可不能啊!眼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是你那媳妇隔了墙,‘偷听’来的呢。”
季月朋的姥姥语气凝重,话音重重地落在“偷听”二字上。
“娘,我再替子玉给您认个错。”
“好了!好了!在咱们家,儿媳可不是外人,一样是砸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情。事情已经过去了,娘也忘的差不多了,你还替你媳妇认的哪门子错?快吃吧,饭菜要凉了。”
季父不想听,更不想看,遂起身走出去。再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副崭新的护膝,是野兔皮的。
“我请镇上的裁缝新做的。天冷,你骑摩托车走路,戴在腿上防寒。”
“今晚好像没有月亮,天太黑了,你明天起来早点再走,也好省了我和你爹你娘的牵挂。”
“姥姥,没事儿,都是熟路,走惯了的。摩托车也有灯,照的路面和白天一样。”
季父投来坚定的目光,季月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他手中的护膝,戴在腿上。
“娘,您就让月朋走吧,留下他的人,也留不下他的心。早点回去看看,他放心了,我们也就放心了。哎!子玉那孩子呀,心思也太过精细了,不管大事还是小事,总喜欢抓着不放,更爱往牛角尖里钻。”
摩托车雪亮的灯光惊起了各种夜宿的山鸟,大大小小的翅膀弹拨着林稍的风声,羊肠小路曲里歪拐的攀附在山间,一段又一段,被心急火燎的夜行者抛在寒夜的寂静里。
远远的,季月朋看见自家门窗里还有灯光透出来,他心中翻腾的不安被层层暖意裹住。
来到家门口,季月朋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不对劲,没等摩托车停稳,他忙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门,急步跨进屋里。一眼看见方子玉斜斜地躺在床上,手腕上两道鲜红的伤口触目惊心,火刚好烧着了垂在地上的床单,火苗延伸着贪婪的长舌头,就要舔着地上的白酒了。
季月朋大吃一惊,他打了个激灵,猛一回身,去拎煤气灶边的水桶,却一个前倾,他保持住平衡,低头一看,水桶是空的。
“水桶里怎么没水了?公用水龙头会不会也被冻住了?怎么办?火苗就要舔着白酒了!”
这样想着,季月朋下意识地冲上去,手脚并用,火舌奋力挣扎着,最终还是被扑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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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快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