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清冷的月色,穿行在寒凉的风中,季母和季月青再次悄悄去了临县的那家小旅馆,将钱交给肖玲,抱走了孩子。
二月二,是传说中龙抬头的日子。
一大早,季月青满心欢喜地抱着孩子回了婆家。
二月二,是吃糖豆的节日。
家家户户的大人和孩子嚼着嘎嘣香甜的花生黄豆糖,站在自家的院子里,高兴的看着地面上打起粮囤,那是用草木灰撒成的一个大圆圈,撒的越大越好。
天色微明,肖玲孑然一身,她的双脚即将踏入自己曾经出生的村庄时,狗的一声长吠让她住了脚,她下意识地摸摸了摸贴身衣袋里的五千元钱,不由想起了哥哥的懦弱,嫂子一贯对她的那副嘴脸……
肖玲已经不能也不想再次走进村子,再次走进那个并不欢迎她的家。
伶仃女子的脚步声沉重而滞涩,朝着肖家的老林而去。
坟,大的,小的,一座,又一座,毫无规则的从黄土地面上隆起。
每一座坟的上面都长满了枯草,高的,矮的。
风吹过,柏树的枝叶摇动出阴风阵阵,猫头鹰尖利地叫了一声,偌大一片林地里愈发静的可怕。
肖玲猛地哆嗦了一下,踉跄着扑倒在娘的坟头,好一番饮泣长哭,寒风瑟瑟,吹乱了坟头枯草的摇曳,颤颤地拾取、补缀着那断断续续、哀伤无助的哭诉——
娘,您还记得您走了多久吗?
娘,您也许已经忘记了,可是女儿记得清清楚楚,您走了二十三年一个月零十九天了。然而,您的音容笑貌女儿早已记不得了,您给予女儿的母爱与温暖,女儿也早已找不到了。您会怪女儿吗?你走的时候,女儿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女儿是从周围人的言谈中,捕捉并编织着您的形象,可是……
娘,您此刻是在地下,还是在天上?您还好吗?
娘,您走了,爹一个人含辛茹苦,带大了我,还有哥哥。
后来,哥哥结婚成家,我有了嫂子。而哥哥却变了,从前对我的疼爱一点也没有了。女儿没有吃过后娘的苦,却成了嫂子的出气筒……
娘,女儿长大了,心里有了所爱的人,却爱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