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天夜里,一片哗哗的雨声送出清爽的凉意,大地万物酣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初升的太阳沉醉在细雨中,犹抱琵琶半遮面。
爷爷帮方子圆戴上斗笠,穿好蓑衣和雨靴,自己也同样穿戴好了。
祖孙二人像一大一小的两个稻草人,轻快地走出果园。沿着篱笆墙,一直走到果园的最东面,那里延伸着一望无际的草坡,杂草丛生,以茅草居多。
栓栓牛的幼虫生活在地下,不是一个月,不是两个月;不是一年,也不是两年;而是三年,有时甚至是四年。它们被囚困在黑暗中,寂寞地啮噬着黄草、茅草等的草根,一天天长大、变形……
终于,栓栓牛等来了一个适合的季节,又幸运的迎来一场大雨的造访,彻底唤醒了它们对光明、对自由、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与追求。
于是,澎湃的激情催生出栓栓牛打破牢笼的决心和力量。它们中有的摩拳擦掌,有的眦起板牙,说干就干,每一个都在锲而不舍地挖呀挖,钻呀钻……
此刻,成群的栓栓牛争相从松软的泥土中钻出来了,个个身着黑亮如漆的铠甲,头上一对细长的触角微微抖动着,如同武将出征时戴的雉鸡翎。
欣欣然,大大小小的栓栓牛成群结队,扑入一个崭新的世界,在偌大的绿茵场中忘情地你追我赶,场面十分的热闹而壮观。
“好多的栓栓牛啊!这里有一个,那里、那里有两个。不!是三个、四个……它们跑得好快呀!爷爷,快捉住它们,快呀!”
“不要着急,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你把瓦罐端好了。”
爷爷逮栓栓牛,只逮母的,不逮公的,母的肚子里有籽,油炸后,吃着比公的要香很多。
每逮到一个栓栓牛,爷爷不用回头看,只随手向身后一丢,拖着大肚子的栓栓牛便会稳稳地落入瓦罐中。
有时,罐口会有水花溅出,落在方子圆的小脸上,常常引出她那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一串,又一串,轻弹着细雨织就的弦。
远处,间或传来小孩子尖利的哭喊声或咒骂声,他们多半是因为心急,出手莽撞,被栓栓牛的两颗大板牙死死地咬住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