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让他心疼的姑娘,如今已经如愿以偿地伴在自己的身畔,可是自己对她的感情却已经不复半年前的醇厚,而是成倍放大投射到了面前的矮个子少女身上。
至少,这一次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亲手给她上药,照顾她的起居,而不是送一副护膝都要假借别人的名义。想到这里,肖尧的心里就有一些雀跃,进而又生出对沈婕的感激来。
他忽然在沈婕的另一边膝盖上吻了一下。
“干什么呀,脏!”
“……”
“肖尧,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你道歉来着。”
“哈?”肖尧把手里的红药水放下,笨手笨脚地开始往伤口上敷纱布,却怎么也贴不好。
“我自己来吧,”沈婕说:“就是前天的时候,前天晚上,我和你发了很大的火,说什么,说,我不是你的哆啦A梦,怪你不读书,不上进,就是那些……话。”
“哦,那些啊,”肖尧听到沈婕主动跟她道歉,心里很高兴,脸上却淡淡地说道:“你又没有说错。”
“不,我在那种时候怪你,是不讲道理的,”沈婕坚持道:“你不好好读书又不是一天两天,我认识你的时候就是这样,然后你又和傻妹共生了,想读书也没办法读了,我……我不应该在你碰到困难的时候,还说那些风凉话刺激你。你们……你们宋老师说我,说得很对。”
“都过去了,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其实肖尧还是怪过的,但是此情此境,也只能这么说了。
爱情就是她愿意给你台阶,而你也愿意下,肖尧想。
少年把女孩的赤足从水盆里捞起来,帮她擦干,然后轻轻地站了起来。
“宋老师……”肖尧锤了两下自己的腰。
“你说,你们宋老师……他会怎么样?”沈婕还是开口问出了那个问题。
其实从宋海建的殿堂中离开以后,肖尧、沈婕、郁璐颖和郁波非常默契地谁也没有再提宋海建的命运。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宋海建十有八九是步上姚老师的后尘了,只是谁都不去谈这件事。
包括自己和沈婕回到家里以后,也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谁都绝口不提宋海建这个名字。
结果,还是沈婕第一个没忍住,提起了这个人。
“能怎么样呗,”肖尧故作语气轻松地回答道:“幡然悔悟,在学校里公开忏悔那些他对学生犯下的罪孽,然后引咎辞职什么的吧……”
“嗯……”沈婕的语气不太确定。
“这样其实对他自己,对学生们都好。”肖尧的语气听起来也不知道是在说服沈婕,还是在说服他自己。
“也是,他的内心确实是……太激进、太扭曲了。”沈婕轻轻地说。
“而且,他的影子也不是被我们杀的啊,我们四个人,什么都没做。”
“确……确实也没错。”
肖尧勉力笑了一下:“我把你衣服洗了。”
“肖尧。”沈婕在背后喊他。
“叫狗子。”
“狗肖尧。”
“?”什么鬼。
“没事。”沈婕说。
“?”搞什么啊?
“要不还是让天韵帮我洗——”
肖尧没有理她,而是径直出了衣橱的门。
他走到皂片间,开始搓洗起泡在盆子里的一黄一红两件内衣。
少年轻轻捏了捏这些纯棉质地的内衣,感受到了它们柔软细腻的质感。
有一位伟大的80后作家说过,书捧在手心里,就像女人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样安心。
肖尧觉得,手里握着这两件小小的衣服,就像握着爱情一样安心。
他把内衣重新放进洗衣盆里,滴上洗涤剂,搓了搓后,又加了一些温水。他轻柔地揉搓着这些内衣,感受着它们的柔软和细腻,手感让他陷入了一种浪漫的氛围。他可以感受到每一个纤维在他的指尖上滑过的感觉,就像是沈婕自己。
如果让带鱼知道了,一定会嘲笑自己,但是肖尧觉得,沈婕已经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她值得自己这样对待她。
不过,要是有一天,她偶尔也能帮自己手洗一次的话……
光是用想的,嘴角就会浮现出莫名其妙的笑容来。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这种固定电话的铃声从来都很难听,突如其来的尖锐刺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尤为明显,总是让肖尧产生莫名的不安,和不祥的预感。
肖尧放下沾染泡沫的内衣,随意在毛巾上擦了擦湿手,一路小跑到了卧室。
是郁璐颖的声音。
“怎么啦,颖颖?”肖尧的声音因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而微微颤抖。
“宋海建,宋老师,死了。”郁璐颖声音颤抖着说。
“?”肖尧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宋老师刚才,出车祸,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