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老爷得理不饶人:“大哥,你都听见的这家也是我们的家吧?二嫂这个话好寒心人。反正以后我是不敢再说了我担不起。”
罗氏忍着不说话,脸却臭臭的,林大老爷咳了一声:“你怎能和你二嫂赌气呢?我们是一家人,要同甘共苦共同进退才是。”
忽听林老太爷那边传来轻轻一声茶碗碰着茶托的声响,众人立即都闭了嘴敛了神色回头去看。
林老太爷沉默地放稳了手里的茶杯茶盏,撩起眼皮子来看着他们,淡淡地道:“做了这桩生意之后,家里就都不要参与买卖了。把钱拿去添置田地,把我和你娘的生坟造了。做买卖有风险,我早前本就不打算让你们去做这件事,但想着我和你们母亲的年纪大了,丧送费广,不得不早做打算,也免得日后拖累子孙,不然我是不许的。为了一个利字,竟让你们互相攻汗至此,真正丢尽了诗书人家的脸面。”
啊?!以后不许做买卖了?这句话才真正是晴天霹雳。三房的人都给劈得呆了,就是林谨容也呆了,不许做买卖,那她日后怎么办?她着急,还有比她更着急的,罗氏使劲推了推林二老爷,示意林二老爷开口,林二老爷却不开口,反而瞪了她一眼。
罗氏无奈,只得道:,“公爹,可是还有那么多孩子的婚嫁没解决呢,媳妇们的妆奁”她本意是想说,公中不许做生意了,那女人们的妆奁应该不算在内的吧?话未说完,就见林老太爷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这才惊觉过来,自己犯了个不可饶恕的大错误,公爹在说身后事,她却只记着孩子的婚嫁和自己的妆奁。
于是惶惶然,害怕地看着林二老爷,再向林老太太求救。
林老太太的瞌睡及时醒过来,缓缓道:“媳妇们的妆奁,是你们自己的,谁又管得着你们?老爷是吧?”
林老太爷没有吱声,算是默认了。
于是三房人的心里顿时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公中再不许了,要是都不许赚点零huā,死守着地和庄子,那日子可怎么过?
林老太爷有些难过。他虽然瞧不起做生意的,却晓得世道就是这个样子,真的断了子别的财路,日后林家只有没落一途。不让拿公中的钱做生意,却是为了家和。倘若儿子中有个陶舜钦那样的人,或者是心齐礼让谦恭,他也就罢了,可明摆着就是一群不成器,又贪心还不愿吃亏的东西,他又怎敢放开他们的手脚?香药生意听着诱人,但给不成器的人去做,反是害人。他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自回听涛居。
众人忙起身相送,林老太爷盯了林三老爷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林三老爷本来已经定心,又被看得胆战心惊,手板心里冒出一层枯糊糊的冷汗来。
林老太爷虽然走了,但众人那高涨的情绪已然通通瘪了,各自盘算起来小算盘来。三房明显占了优势,只要照着原来和陶舜钦商定的路子继续往下走就有进账,没什么可算的:周氏和林大老爷对视了一眼,眼里都露出庆幸的样子来,多亏没有怎么得罪三房,日后还是有机会的:林二老爷则狠狠瞪了罗氏一眼,罗氏又妒又悔。三房已经被她给得罪了,日后再有什么财路,不和她说也是正理,一想到那些钱会飞了,罗氏就忍不住,可当着一家人的面,实在拉不下那个脸来,只得死死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