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瑞枫抬眸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耷拉着嘴角,道:“过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小心点儿,别人家一回来,你就凑上去。咱们不妨先观望观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还有什么事?”慕容长青不解,“沈相家办事一向滴水不漏,这一次能让盈袖把她娘接回来,一定是有缘由的。”
“有什么缘由?不是孝感动天,瞒不下去了吗?纵然回来,也是个活死人。”陆瑞枫淡淡说道,跟着叹息,伸手轻抚慕容长青的面颊,“长青,娘有些后悔,当初不该一时意气,想着跟司徒夫人是手帕交,就给你定了亲。你无论怎么说,也是长兴侯府的世子,跟个商家女做亲,真是委屈你了。”
慕容长青一窒,往旁边让了一步,不动声色错开陆瑞枫的手,笑着道:“娘,您别这么说,我看盈袖挺好的,我愿意娶她。”
“愿意?呵呵……”陆瑞枫笑了笑,“你们是定了亲的人,纵然不愿意,你也得娶她。好了,你下去吧,我剪了一上午的花,有些累了,乏得很,要歇一歇。”
慕容长青只好告辞出来,去外院演练骑射。
……
“大小姐,有些话,嬷嬷想跟您好好说说。”已经定了要回金陵城的日子,临走之前,沈嬷嬷觉得还是要跟沈咏洁把话清楚。
“什么事?”沈咏洁一个人坐在妆台前,看着自己瘦的不成人样的样子叹了口气。
“……您这一趟能死里逃生,要多谢一个人。”沈嬷嬷来到她身后,拿起白玉梳子,给她通头。
“谁?不是嬷嬷您吗?”沈咏洁笑着说道。
“我老婆子哪有这么厉害?”沈嬷嬷叹息,然后将张绍天为沈咏洁做的所有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末了道:“我老婆子见了这么多人,像张四爷这样的男人实在在太少了,一百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人。”
“是他?”沈咏洁皱起眉头。她是记得有这么个人,张家的嫡子,生得粗眉大眼,人高马大,很是壮硕。
三侯五相人家都是世交,小时候她跟他还说过话。
但是仅此而已。
她不知道张绍天曾经想向沈家提亲,因此乍一听到沈嬷嬷说这些事都是张绍天做的,很有些不安,用手捻着自己的秀发,喃喃地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目的?”
“为了什么目的?当然是为了大小姐您这个人!”沈嬷嬷忍不住点醒她,“你看看,一个男人能无微不至照顾一个晕迷的女人十年,还能是为了什么?!大小姐,有句话我现在可以告诉您,当初这张四爷,可是差一点就向咱们老爷提亲了。”
“啊?”沈咏洁霎时明白过来。
她怔忡许久,才叹息道:“他真是死心眼儿。这番大恩,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沈嬷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反正她把话都说了,以后要怎么做,就是沈咏洁自己的事了。
“你说,这屋里的东西,都是张四爷置办的?”沈咏洁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啊。我老婆子哪里有这么多银子?不光是衣衫,还有四季的首饰,您来,这边的屋里放着箱笼,全是您没有穿戴过的衣衫和头面首饰。”
沈嬷嬷一样样指给沈咏洁看。
沈咏洁没有说话,但是后来一直睡不着,半夜起来,在那屋里默默地坐了一夜。
第二天,她对沈嬷嬷道:“把这间屋子锁起来吧。”
“大小姐,您不带走吗?”
“不,这里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带走。”沈咏洁淡淡说道,她已经让司徒盈袖给她重新送里衣外衫和鞋袜过来,“还有,我中毒的那些事儿,您也别对别人说。”
她要干干净净回去。
她想做的事,要自己亲手做,不假他人之手。
中午时分,司徒盈袖将自己亲自煎好的药给沈咏洁端了过去,“娘,您喝了这碗药,就能一直沉睡,跟晕迷差不多。不过,还是能听见别人说话,也能吃饭。”
这个药方也是她师父上一世的时候传给她的。
那时候她只觉得好玩,就把这个药方记住了。
没想到这一世,师父教的东西,样样都派上用场。
看着这碗药,司徒盈袖就止不住地想念师父。
沈咏洁举起药碗,一饮而尽,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嘱咐司徒盈袖:“不要让别人知道,就连小磊也要瞒着他。”免得他年纪小,不小心说错话,被人套出真相就不好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娘放心,我理会得。”
过了一会儿,沈咏洁就觉得一股倦意袭来,闭上眼睛睡了。
司徒盈袖捧着药碗出去,在外面拉住司徒晨磊,道:“小磊,娘又有些不舒服,这一趟跟我们回去,可能又要晕一阵子,你别打扰娘,也别对别人说娘醒来过。”顿了顿,还是吓唬司徒晨磊:“如果你说了,娘的性命可能不保,到时候你又没娘了。”
司徒晨磊忙不迭地点头:“我不会说!一定不会说!”
司徒盈袖便出去安排车马,要接沈咏洁回金陵城。
明日他们就会从金陵城的码头坐上钦差官船,一起回京城。
等她安排好车马,带着两个力气大的婆子抬着藤屉子春凳回来,见司徒晨磊拿着一把小扇子,坐在沈咏洁床边,轻轻给沉睡晕迷的娘亲扇风。
夏末的天,确实很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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