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合常理。不说府里情形古怪,张仪端适才的态度和说的话也很古怪,冯宝儿呆呆坐了片刻,轻声道:“果然是出大事了。”
顾婆子没听分明,忙追问道:“奶奶说什么?出什么大事了?能出什么大事?”
冯宝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声道:“嬷嬷你听着,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和家里人见一面,问问他们是个什么章程,是不是不要我了?”
“啊?”顾婆子大吃一惊,连话都结巴起来:“奶奶说的什么,什么话?怎会不要您了?”
冯宝儿垂了眸子凄然一笑:“做女儿的,特别是嫁出去的女儿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当初家里能逼着她嫁给张仪端,这几天明知情形不好也不使人来探望她并和她通通气,日后当然也可能会抛弃她。她当然要为自己打算打算,冯宝儿将手放在小腹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早前以为是救命的金丹,现在看来好像倒是个拖累,怎么办呢?
张仪端疾步出了内院,在垂花门外与早就等在一旁的王府典军莫源与王府大管事毛寅相会,问道:“都布置好了?”
莫源点头:“好了,动手?!”
想到此时两位兄长在城外多半已经得手,而父亲与长兄那边也不知进行得顺利与否,但不拘如何,事情已然走到这一步,开弓便无回头箭,便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张仪端轻声道:“动手!记得了,事情要办得漂亮,不要惊动太多人。”
“四爷请放心。”那二人应了一声,抱拳转身下去布置,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几队王府侍卫分头进了内外院,向着有数的几间房冲了进去。有人自睡梦中掉了脑袋,有人在半梦半醒中被拖下了床,入了王府的地牢,还有人不曾睡下,惊呼出声,却被粗鲁地一拳砸在了嘴上。有人不知所谓,趁隙奔到宣乐堂想要禀告康王妃并打听这是出了什么乱子,却在宣乐堂门前就被拦了下来,被告知不想惹祸上身就各自回房蹲着,把嘴和眼睛一起闭上。
“开我的箱子拿金银,我这边行不通,就走侧妃那边的路,务必要将消息送出去!”冯宝儿抬眼看向窗外,夜深人静的康王府,正是黑沉沉的一片。于是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可真是不甘心啊。”就这样白白地憋着气嫁了一回,什么都没捞着,反倒添了无数的烦恼。
顾婆子心中忐忑不安,却不敢多问,只能劝道:“奶奶,您安安心心地把小公子生下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看看旁人,从你前头进门,到现在也没动静呢。还有二奶奶,这么多年不过就得一个女儿,想了那么多法子,还是没儿子。”
冯宝儿从前若是听到类似的话,少不得要得意一回,此时却是得意不起来,只是蹙紧了眉头盯着小腹,说不出的懊恼。顾婆子晓得她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虽然已经很累,却还是耐着性子去翻箱笼,忽然听得外头一阵不同寻常的响动,侧耳细听片刻,越听越不对劲,拔步就朝冯宝儿奔去,惊慌道:“奶奶,你听!”
冯宝儿正在发呆,听她咋呼呼地喊了这一声,少不得惊了一跳。侧耳一听,但听外头脚步声响成一片,忙在顾婆子的搀扶下走到院子里,又见有火光在外头晃过,接着远远听到几声细细的哭喊声,又惊又疑间吓得毛骨悚然,联系前景一想,立时便往不好处去想。忙一迭声地命顾婆子:“去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有人杀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