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终于懂得挑朋友,我很高兴。但有句话不得不说。”老任师傅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听闻三爷十分爱宠妻室,少年情怀无可厚非,可凡事都要有个度,为了讨女人的欢心去做蠢事最是不可取!”
张仪正闷闷地应了。老任师傅抱拳转身:“我还有差事在身。这便告辞了。”
张仪正忙抱拳恭送:“师傅慢行。”眼看着老任师傅大步流星地去得远了,他方长长地舒了口气――可以确定许樱哥还不曾寻过老任师傅。朱贵屁颠屁颠地跑上来:“三爷,部里的差事已经交了。您是要回府歇歇还是要去哪里闲一闲?”
“回府。”张仪正斜着眼睛看向朱贵:“你老实交代!你可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朱贵惊得犹如火烙似地一跳,歪着嘴满脸苦相地道:“三爷这是从何说起?真是黑天的冤枉啊!小人上有老母,下有娇妻幼儿,哪里敢得罪衣食父母?”
张仪正被他给逗得笑了,边走边道:“我怕我父王母妃的鞭子抽下来,三奶奶的金子银子砸下来,你就把我给卖了。”
朱贵见他不是真生气,忙追着他无限狗腿地道:“才不会,咱可是跟着三爷出生入死过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咱心里有数。三爷放心吧,您不让说的死都不会说。”
张仪正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轻声道:“那你记住了,该交代的我都交代过你,你要是漏了半个字,便等着去死。”
他的声音明明很轻,态度也很温和,朱贵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无比认真地道:“小的都记得。”
张仪正满意地道:“行了,回府!”
晨光潋滟中的随园十分安宁,下人忙而不乱,行事自有方圆,张仪正一路进去,没有看到雪耳来他面前乱晃,也没有遇到任何婆子丫头喧闹失礼。作为这个小家的男主人,他本来应该为女主人的能干而感到满意,但他却觉得随园太静了,正如许樱哥的心思般不可捉摸。
她去过香积寺,明明已经知晓了他的一半秘密,却在他回来的这些天里不动声色,提都不曾提过。这已经超出了一般妻子对丈夫的态度,将心比己,若是他,突然发现许樱哥弄了这么一排神秘的牌位,他断不会不闻不问,全然无事一样。
张仪正一路疾行至门前,不见许樱哥出来相迎,便劈头去问匆匆忙忙赶过来的绿翡:“你们奶奶呢?”
绿翡见他脸色不大好看,忙小心翼翼地道:“奶奶这个点儿照例是要陪王妃说话解闷的,且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寿诞将至,大奶奶要操劳此事不得闲,二爷又在养伤病,二奶奶也不闲,所以奶奶还要帮着打理家务,闲了还要领着几位小娘子读书习字……”
张仪正见自己才问了一句,绿翡就回答了这么多句。句句不离“许樱哥真是贤良淑德”的主旨,由不得抚了抚额头,打断她的话:“不管她在做什么,都把她请回来。”言罢自进了屋子。才在榻上坐下来,就听见外间绿翡轻声吩咐:“铃铛你去请奶奶速速回来,记得告诉奶奶,三爷的脸色不太好看。”
张仪正这才在突然间发现,这屋里早不知不觉间全变成了许樱哥的天下。他身边围绕的全部都是她的人,这些人的心全部都向着许樱哥,防着他一个。从前还有个雪耳能替他四处打听传递消息,现下雪耳已经不知道被塞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已是很久不曾看到此人。又或者其实曾经见过,只是他记不得了?他晃了晃头,突然觉着要是有个人能帮他看着点许樱哥也好,可想了一回,又觉着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一是这样的事情许樱哥便是有所怀疑也不能想到全部真相。二是许樱哥怎可能随便相信这王府里的丫头婆子,把心事尽数相告?只怕是青玉等人也不能。
这边紫霭束手束脚地走进来。@@地翻了一回,捧出一套半旧的家常衣裳放在净房里,又备好了热水盥洗等物,走过来目视着脚尖轻声道:“三爷,可以盥洗换衣了。”
张仪正站起身来在屋里到处走到处看:“不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