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过来的使番尚在来的路上。
重新后撤五里下寨的武田信心,这两日总有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这是来到这世道第一次出现。
喧嚣、吵闹的营寨里,士兵来去,忙着搭建帐篷,伴随说话声、马蹄声,板垣信方、甘利虎泰、诸角虎定、饭富虎昌四位侍大将联袂进帐。
朝上方首位,端坐折凳的武田信玄半跪行礼。
武田信玄穿着赤色大铠,头戴白牦牛鬃毛兜,本就不算高大的身躯,显得脑袋出奇的大。
他挥了挥手手里的军配(摇扇),四人起身依次走到两侧跪坐下来,他们表情肃穆的望着首位的武田信玄,试图从对方表情看出这次为何后撤五里。
“夏国兵马出奇的安静,上次我们趁夜渡海袭他军营失败后,预料中的报复并没有到来,我感到心神不宁。”
大抵知道四人没有说话的看着他是为何,武田信玄也不隐瞒,便将心里的困惑讲给他们听。
此时,甘利虎泰双掌压着膝盖,皱起浓眉:“夏国人,会不会从另外两个方向渡海?”
“夏国人敢跨海而击,我就敢在他们渡海的时候杀过去!”
说这话的是诸角虎定,四天王之一,颇具勇力之人,只是身材不高,但极为壮硕。
“你还没他们士兵高,拿什么杀?海面上被他们大船一撞,直接丢海里淹死你!”甘利虎泰也是性子火烈之人,回头就喷了对方一句。
两人顿时怒目对视,不过武田信玄在这里,两人自然不会打起来。
就在那边两人斗嘴对喷的时候,另一位武田天王饭富虎昌轻声说道:“从两侧进攻未必不可能,不过,最近适合登陆的地方,沙滩、密林,都安置了陷阱和营哨,若是从两边登陆,不可能没有动静!”
“夏国人想诈我……”武田信玄活这么大岁数,哪能没看出什么,他语气严厉,脸上却是一片微笑,看着那边还在互相怒瞪的两人。
“他们是故意这么做,就是要让我胡思乱想,胡乱猜疑,让我无法判断他们的行为。你们觉得我说的对吗?”
怒瞪的两人齐齐将脸偏开,看向武田信玄,另外两位天王也皱着眉头,想来也在思考他说的这番话。
过了会儿,甘利虎泰先开口。
“大人说的也是有可能,夏国皇帝的军师,应该是他们华夏中的杰出能人,可惜侧近众没有打探完所有夏国文武的名字,若是知道是谁,依靠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就不用这么束手束脚。”
对华夏的名臣猛将,在倭国是极为出名的,不然也不会将自家一些猛将跟那边相比,比如独眼龙的伊达政宗,倭版赵云真田幸村等、倭版吕布本多忠胜等……
但极少有人去比作那些谋士,比如郭嘉、诸葛亮、荀攸,毕竟计谋这东西,都是因势利导,因人而异。
“听说,对面夏国皇帝麾下有吕布……还有项羽,武田大人,这是真的吗?”板垣信方试探的问了一句,随后就被诸角虎定打断,他撑着双膝,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来了更好,我要与他较量一番,若是打赢吕布或者项羽,本多忠胜在我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华夏名将甚多,我们也不少,现在该考虑的,不是个人勇武,而是如何防御夏国人,现在他们不动,我们就只能依着他们,太过被动,不如用啄木鸟战术……”
四天王里,只有饭富虎昌每次将话题引回到商议破敌之事上面来,他提起这个曾经的计策,立马就遭到武田信玄的否定。
老人黑着脸连连摇着军配,显然对这个啄木鸟战法,心里还有着忌惮,要知道,当初就是听从这個计策,跟上杉谦信打,结果被对方直接杀到本阵,距离他本人不过几十米远,差点把他给阵斩。
那场战事,让他元气大伤,损失了不少大将。
时间快过了晌午,到了用饭时间,本阵围屏之中,侧近众端着今日的饭食从后面过来,每人面前摆放餐盘,一尾烤咸鱼、增味汤、海带饭团、三根拇指粗的清蒸鱿鱼须,以及一小碟调味酱。
武田信玄也是这样的伙食搭配,倒不是他不想吃更好的,云国岛就这么大,食材有限,能有这样的伙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不知道夏国皇帝,吃的什么,估摸会吃不惯海产,上吐下泻!”武田信玄喝了一口汤,夹起一根鱿鱼须沾了沾酱水,慢条斯理的吃进嘴里。
吃着东西,他心情此时才好上许多。
言语间,外面的营地,巡逻的士卒远远看到备着小旗的使番纵马狂奔,知道这是有消息从平安京过来,也不阻拦,连忙让人搬开路障,让对方直接进辕门。
踏踏……
使番骑着快马,踏着满是泥泞的地面,冲往军中帅帐,沿途围着篝火用着简单伙食的士卒一个个的抬起脸望过去,那使番片刻后在帐前勒马停下,令得里面正吃饭的武田信玄停下筷子。
帐外的亲卫看到神色疲惫的使番,不敢怠慢,掀开帘子,让对方赶紧进去。
大帐是露天的,上面没有顶,只用布料将四周围了一圈。
武田信玄,以及四天王看着进来的身影,此刻都放下碗筷,那使番在被搜了一遍身后,飞快上前,半跪行礼,将带来的消息,准备口述给前方的武田信玄听。
使番做为传令兵,在倭岛有一个传统,就是不用任何纸张传递消息,以避免在传令的途中被生擒活捉,机密信函被敌人拿走,从而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