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秦俢闻说话,王朗敛容正色,撩起袖口,走向对方:“老夫乱言?呵呵…….…燕国北宫飞源不过一介边将,趁人之危才有这几百年基业,然国君无道,燕荒宗时,凶年无榖、外内从乱,幸赖夏王使擎天之力,方才转危为安,让陛下幼龄得以据金殿号令九州。然而陛下年幼、天资有限,才能不显,非百姓之福!”
“住口!”秦俢闻气的脸红转白,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对面的王朗,“枉你出口华美之言,却句句诛心之语,汝修得文章、识得……”
“识得个甚!”王朗哪里惯着他,学着某个人趁势追击,袖口撩的更高:“自古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燕祚延绵数百载,气数当尽,秦尚书亦读书之人,满腹华章,却如皓首敝珍之贼,送义女嫁二夫,困守幼帝在位,看似忠良老臣,实则贪图忠臣肱骨之名,老夫从未见过汝这般,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王朗一甩宽袖慷慨激昂的落下最后一声。
秦俢闻听完这番话,尤其在‘义女嫁二夫’时,顿感觉胸腔憋闷,身子摇晃一下,手指颤抖的指着对面的王朗,口中结结巴巴的说出“你……伱……”
噗!
老人瞬间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向后倒下。就近的几个文臣冲过来,一边掐人中,一边大叫侍卫将人抬下去,唤御医过来救治。
“陛下!”
王朗目送秦俢闻被侍卫抬下去,缓缓转过身,看向御阶之上的孤儿寡母。
“太后,陛下年幼实在难以身居庙堂,还恳请太后以天下苍生为念,将帝位禅于夏王!尽早退避,还能安享清福,岂不美哉。”
金殿内一道道人影都陷入沉默,又有一些文武走了出来,站在中间。
御阶上,珠帘在俏脸前摇晃,姜婉抿着红唇,看着站出来的一帮文武,眼角闪着泪光,她其实心里早有准备,也知道这天很快就会来。
但真正感受逼宫一般的请她儿子禅位,心里终究是难过的。
姜婉看了一眼侧旁坐在龙椅上踢着脚玩的儿子,艰难的点了点头,心里大抵也拿定了主意,与其赖在皇位上每日战战兢兢,还不如退下来。
毕竟肚子里还有那位夏王的孩子,不管是男还是女,夏王该不会心狠的杀她母子俩的。
“王御史以及诸文武说的没错,陛下年幼,不该据金殿,非百姓之福,那就……”
她深吸了口气,正要将后面的话说完,殿外陡然响起宦官的高喧。
“夏王回朝,百官迎接。”
忽然听到这声,姜婉望向殿门,心里不知为何,反而有种心头悬着的石头落下,让她感到踏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