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贼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他在空中迅速地扭转身体,在落地后屈起膝盖,翻滚,喊叫,同时弹出夹在手指间的指刀,插入绳索与足踝的缝隙,另一只手竭尽全力地向他以为的敌人投出那柄锐利的匕首。
匕首穿过空气,击中了玛斯克的雕像,雕像的脖子断了,滚落下来的脑袋敲碎了它的手掌,或许就是这一点激怒了正在注视此处的玛斯克,钢制指刀对葛兰的自由没能起到一点作用——突袭者完好无损,它忠实而尽职地履行着主人的命令,蛇一般敏捷而灵活地绕行和收紧,葛兰狼狈不堪,他的左手被夹在两只足踝中间,右手被强迫按着左肩,膝盖抵着胸口,闪烁着银色微光的绳索深深地勒进他的皮肤和肌肉里,他看上去就像是只误入渔网的水獭。
那条绳子没有被握在一双手掌里,它是活的。当这个认知如同雷电一般劈进盗贼的脑子里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喊叫声就像蚊虫震动翅膀那样微弱。
一个法师,他在心里,他面对着一个施法者。
随后蜡烛被悄无声息地点亮了,有人坐在葛兰最喜欢的椅子上,腿上放着一本法术书,那是葛兰从一个粗心大意的法师那儿偷来的,法术书对他没有用,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保留着,预备在紧要时刻做交换用。
他看见了灰色的皮斗篷,还有黑色的头发。
如果说葛兰刚才还能得出来,那么现在这声已经结成了冰块,一路往下沉,拉扯着他所有的内脏。钝头酒馆的主人有向他描述过这个人,葛兰还透过窥视孔看过他的脸——就在他和德雷克船长走出酒馆时。
他之前有考虑过是不是公会的法师被其他人诱惑而来对付他,现在他不知道那个更糟些。
“这是个阴谋!”盗贼喊道:“这是个针对我们的阴谋!”
巫妖的视线从书本转移到了葛兰身上。
“袭击你的人,”盗贼继续“大声”说道,“其中之一是我的外甥。”
巫妖点了点头。
“但他原本不该出现在那儿,他是我姐姐的孩子,我不想让他成为一个盗贼,所以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的儿子去学读写和算术——他没有被训练过,也没被教导过,顶多在巷子里和其他的孩子们戏耍般地偷骗过几个面包——而且像那种试探陌生人的工作也不该由他去做,他被教唆了,而我被隐瞒着,我对此一无所知,我毫无防备,在我得知那个不幸的消息时,我以为他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