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湘一愣,问道:“你说什么?”
江朔微笑道:“若西海也有白龙王这样的大鱼,我们便可以骑鱼遨游回到岸上,后面五艘船上的众人就只能干瞪眼咯……”
这本是一句戏言,独孤湘随口答道:“听拓跋大哥说过,别看西海如此广阔,却只有湟鱼一种鱼,最大的湟鱼不过十来斤,无论如何是托不起来一个人的。”
江朔道:“是了,我想起来拓跋大哥那日捉来的两尾鱼,果然小得很,他还说鱼泛季节,湟鱼挤满河道,仿佛铺成了一条道路,你还问这‘道路’能不能走人呢……”
独孤湘一愣,忽然问道:“朔哥,你会兽语,可会鱼语?”
江朔也是一愣,他立刻明白了独孤湘想做什么,却又摇了摇头道:“不成的,鱼都是哑巴,你几时听到水中有鱼在大喊大叫的?它们连发声都不会,又何来鱼语?”
独孤湘却不死心,道:“鱼既然不会说话,它们为什么会挤在一起?却是听谁的号令?”
江朔仍是望着天空,那些黑点中似乎有一个在慢慢接近,口中答道:“这是物性天然,无需号令,我幼时是个江流儿,被道士吴筠捡到抚养长大,当年吴伯伯在江水中见到数万尾凤鲚鱼推着一个小木盆溯流而上,颇以为异,撑船靠近才发现了木盆中的我。我这‘溯之’的名字就是贺监听了这个故事后给我起的。”
独孤湘追问道:“那吴筠可知道凤鲚为何会聚在一起?”
江朔对靠鱼求生并不抱什么希望,只是浮在水面上,旦夕便要死了,心想和湘儿多说一会儿话也是好的,接口道:“吴伯伯确实也问过当地渔民,渔民说凤鲚挤作一团是为了防御天敌,江水中有很多大鱼,凤鲚生得细小,若落了单,便成了大鱼的美餐,因此他们紧紧地挤在一起,让自己看起来好像是一条大鱼,可以吓唬住想吃他们的鱼,据说还有人看到凤鲚组成的鱼团撞击大鱼的呢……”
江朔此刻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伤口反倒已经觉不出疼了,只是眼皮越来越重,空中的黑点已能分辨出海鸥的形状,仿佛是上天派来接引他上路的。江朔知道若自己不说话,昏睡过去,那估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为了保持清醒,他勉力继续说道:“吴伯伯说,那日可能是凤鲚把我所在的那个木盆当做了江中大鱼巨鳖,才会推挤攻击,在人眼中看来,却仿佛是凤鲚推着木盆溯行一般……”
独孤湘自言自语道:“渔泛时,湟鱼却为何挤在一起?西海就只有这一种鱼,并没有其他大鱼啊……”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天,也看到了空中那只落单的泥婆罗鸥鸟,那鸥鸟忽然敛起翅膀,如箭般向海面疾冲下来,一头扎入水中,再次出水时口中却衔了一条活蹦乱跳、不断挣扎的小鱼。
独孤湘心中豁然一亮,喊道:“是鸟,是鸟!朔哥,你不是会鸟语么?快召集鸥鸟来此捕鱼!”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