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惟明道:「我阿爷身子一直健朗,却突然英年早逝,如今观之,怕与此事也不无关联。」只是年深日久,谁也没有证据,浑父之死只能是永远的悬案了。
李邕道:「开元十三年,圣人泰山封禅回归长安,车驾路过汴州时,邕从陈州赶来谒见,当面献上几篇辞赋,深得圣人赏识,不料几日后反下旨说邕挪用公帑,竟然判了死罪。幸得许州孔璋上书力谏,才免去邕之死罪,贬为钦州遵化县尉,孔璋兄却死于流放途中,当时金思兰仍在朝中,想来本也是想借机灭口的吧。」
仆骨怀恩叹道:「李使君、浑老湖主都是忠义之士,却居然遭圣人猜忌,看来真是忠臣难做,可惜李使君虽有宰相之才,只因卷入此事,终只能做个郡守。」
李
邕却凛然道:「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我们这样做,只是不想因为皇室继承的问题再起兵戈,使天下生灵涂炭,又岂是为了自身权柄?」
井真成问阿爷宽仁道:「阿爷,你又是怎么幸免于难的?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井宽仁道:「吾东瀛志能便之术中有凫水之术,吾那日假装中刀坠入海中,潜水遁走。才得了活命。之后吾便一心要为两船日本人报仇,才发现李邕背后有庞大的江湖盟,金思兰则躲在深宫之中,吾之功夫要报仇实在差的太远,这才去少林寺偷学武学经书,吾先去北少林,再去南少林,被神会大师发现后,一路逃遁到北地朔漠,直至遇到江小友,被他斗败后又为雒阳菏泽寺众位高僧所擒。」
他说到此处,井真成手按长刀,瞠目瞪视菏泽神会,井宽仁忙按住他的手道:「吾儿,稍安勿躁,神会大师千里追踪,原来不是因为吾偷看了经书,而是从吾偷学的经书中看出来了吾所学武功脉络已走上了歧途,堕入了魔道,只因吾未得高僧指点,没学少林佛法根基,强行学习少林神功,实是凶险万分,如不加以纠正,不日便要全身经脉逆行而死。」
江朔合格独孤湘听了也大吃一惊,独孤湘瞪大了眼睛道:「老乌鸦,看你精神的很,没想到外强中干,没几日活头了么?」
江朔道:「呸呸呸……湘儿你别胡说,你看井老前辈已剃度了,想必已拜入神会大师门下,开始修习佛门正宗武术了。」
井宽仁拖长音道:「阿弥陀佛……江小友说的不错,神会大师擒住吾之后,一路南行一路传授吾佛法,一开始吾还想要对神会大师所授来个充耳不闻,但人又不能关闭自己的耳朵,如何真能听不见?佛经字字句句灌入吾之耳中,没想到却说不出的受用,浑身舒坦的很,身上几处间歇发作的经脉窜逆之处竟然好了很多。」
独孤湘道:「老乌鸦那要恭喜你啦……」
井宽仁遥遥头道:「几十年的积弊只这几日就能化解,天下可没这么便宜的事,此后一日吾体内的真气反噬忽然爆发,体内真气乱窜……」他转头对着井真成道:「若非神会大师和众位高僧及时发现,以少林纯正内功为吾导引,儿啊,你今日可就见不到吾了。」
井真成道:「那阿爷现在的身子可大安了么?」
井宽仁道:「阿弥陀佛,吾现在已拜入神会大师门下,法号便是「宽仁」,潜心研习少林武功,不过终其一生可能都要面对真气反噬之苦,这是吾命中的业数,心中绝无埋怨与恐惧,反倒是通过修习佛法,愈加觉得内心平静,再反思当年遣唐使坐船覆没之事,日本船员虽然无辜,但究其原因也是正使心存歹念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