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妃沉默了,双手隐隐发抖,失望的坐回了椅子上。
她不愿相信,可除了许嬷嬷,确实没有别的可能。
北辰砚眸子半眯,深邃中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定定看了地上的二人一瞬,突然轻笑一声,回了座位上。
“砚儿,那许嬷嬷毕竟跟了我这么些年,可否……”
“母妃看着办就是,儿子没有意见。”北辰砚这会儿突然变的十分的好说话,语气淡然。
北王妃长松了口气,就怕小儿子发起脾气,要了那个老东西的命。
她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冷声吩咐管家,“此二人规矩欠佳,明日让牙婆子来府中一趟,带走吧。”
“是。”管家应声,唤了两个粗婆子进屋将求饶的二人架了出去。
“至于许嬷嬷,就……看在她辛苦侍候了我半辈子的份上,遣送回她老家,颐养天年吧!”北王妃心痛的闭上眼睛,面色又沧桑了不少。
“义母别难过,以后还有言儿陪着您。”张言儿心疼的圈住北王妃的胳膊安慰。
北王妃缓了缓,淡淡点了点头。
张言儿眸色一转,十分贴心的道,“义母同许嬷嬷主仆几十年,定是舍不得,不如……就让言儿送许嬷嬷这最后一程吧,言儿一定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长子战死,次子婚姻不顺,忠仆又要被送走,北王妃此时已心力交瘁,精气神被抽走了大半,疲惫不堪。
“也好,只是她毕竟跟了我这么些年,让管家给她多备些盘缠,再安排个小丫鬟跟着照顾,毕竟年纪大了,别……折在了半路上,最后,让她体面些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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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母就放心好了,言儿幼时还是许嬷嬷一手带大的,定不会亏待她。”
商量妥当,二人沉默了起来,这才发觉坐在下首的北辰砚沉默的有些不寻常。
若按照他以往脾气,许嬷嬷做下此等事,他定是不会甘休。
北王妃心里咯噔了一下,“砚儿……”
北辰砚淡淡抬眸,语气平静,“母妃放心,儿子既然松了口,就不会半路截杀。”
北王妃长松口气,“那就好。”
张言儿心中却隐隐不安,委实此时的北辰砚太好说话了些,好说话的不太正常。
她抬头刚好撞上北辰砚看来的视线,那目光……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冰冷中透着讥嘲,似带着洞悉一切的冷冽,看穿了她所有诡计。
只是一眼,北辰砚就懒散的收回了目光,一撩衣袍起身,“既是事情解决了,儿子还要陪思棠用饭,就不打扰了。”
北王妃心中一哽,按着发闷的胸口,不耐的摆了摆手。
张言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妒忌的发疯,面上却不显分毫,笑着安慰着北王妃。
——
当日傍晚,一辆灰扑扑的马车悄悄从东角门离开,往城外奔去。
许嬷嬷掀开车帘疑惑的朝外看了看,问一旁倚靠在车壁上的张言儿,“姑娘,这么晚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不是我要去哪,而是嬷嬷,您年龄大了,该回老家颐养天年了。”张言儿慢悠悠的道。
许嬷嬷闻言面上一变,转而又笑起来,“姑娘就别开老奴玩笑了,老奴家人早就死绝了,回去颐养什么天年,不是生生等着死吗。”
张言儿看着她笑,笑容中透着意味深长与浓浓讥嘲。
许嬷嬷心里咯噔了一下,浓烈不安涌上心头,“王妃说过,这辈子都不让老奴离开王府,王府将养老奴的。”
“还有姑娘,您不也说过会接老奴到张府养老吗?”
“呵呵……呵呵……”
张言儿拿帕子遮住嘴,低低笑了起来,讽刺意味十足,“义母答应了要王府给你养老,可谁让你不争气,把辰砚哥哥的事情到处乱说呢,如今全府上下都知晓林思棠喝避子汤,辰砚哥哥丢尽了脸,儿子与一个奴才,你说义母会怎么选?”
“什么?”许嬷嬷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精,怔愣片刻后就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