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付出之下,他对林泰来的种种习性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了解。
所以这时非常肯定的说:“以林泰来之秉性,以及对盐业的贪婪,明天肯定要高调的出席!
而且他还会带着林氏盐业那十几个小窝商,组团出现在现场,向我们示威!”
许立礼也不想错失这个场合,仿佛自言自语道:“那明天看来还是要碰面明牌了。
那林泰来对汪氏盐业的想法,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郑大朝奉说:“以四爷你的身份,林泰来是无法对你怎样的,他的绝大部分手段,都无法作用在四爷你身上。
四爷明天只管抓住汪庆就行了,他自身无后,便由族人过继家产,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方面道理完全不亏。
而且在场半数人都是我们徽州同乡,按出门在外的规矩,同乡商帮内部向来是要互相扶持、互相干涉。
我们都可以对汪家的事情发表议论,而林泰来是一个外乡人,在汪家问题上,他没有资格说什么。
所以在舆论上,我们完全不怵林泰来,四爷大可以放心。
那汪庆还能有什么选择?除非他彻底不要同乡,不念宗族,不想落叶归根了。”
以这个时代的观念,郑大朝奉说的倒也没错,同族、同乡往往就是一个人社会属性的根本。
又到第二天,扬州城运司衙署附近,董子祠旁边的一处大院落十分热闹,锣鼓喧天,旗帜招展。
筹备了半年多的盐业公会今天将在这里正式成立,这是扬州城的一件大事。
五间阔的大厅里设置了将近二百张座位,所有窝商都有专座。
这时候大家还没有落座,都聚集在堂前廊下说话。
徽商领袖郑大朝奉身边自然而然的围了一圈人,许四公子也站在这里,享受着别人的奉承。
不过众人全都没有把太多精力放在聊天上,不约而同的频频瞥向大门方向。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几年来一直盘旋在盐业上空的那个仿佛能遮天蔽日的阴影还没有出现。
不过让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的是,眼看着已经临近吉时了,林氏盐业的大人物一个都没现身。
附属于林氏盐业的那十几个傀儡代持小窝商倒是都来了,但这有什么意义?
林氏盐业的真正主人、名义大东家、大掌柜等核心人物,一个都没出现。
随着时间推移,所有人的心情都开始惊疑不定,难道要出大事?
院中连欢声笑语都逐渐消失了,许四公子疑惑的环视周围,这是什么恐怖的压迫感?
那林泰来只是因为没有出现,就能让别人产生如此巨大的压力么?
在这气氛紧张的时刻,忽然大盐商汪庆汪员外从照壁外面走进了庭院内。
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齐刷刷地向汪员外行注目礼。
汪员外愣了愣,哑然失笑道:“你们看我作甚?我又不是林九元!”
有人问道:“林学士为何迟迟没有现身?”
汪员外答道:“林九元今天上船出发,回苏州去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混蛋!混蛋!”许四公子突然失态,破口大骂道。
原来这林泰来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原来这林泰来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竟然连看都不屑看自己一眼!完全的无视!
昨天万指挥好歹还把自己当傻子,林泰来却直接把自己当空气!
扬州徽商领袖、盐业公会三大总商之一郑大朝奉仿佛被抽空了所有能量,站立不稳,靠在了廊柱上。
祸害他好几年的林泰来走了,他本应该放松和高兴。
但不知为何,他的内心空荡荡,竟然产生了莫名的失落。
自己在林泰来的心里,已经完全无足轻重了吗?根本不值得再面对了吗?
连成立盐业公会这样的大事,在林泰来的心里都不算重要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