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筠品了品这话,突然笑了起来:“你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对什么都没有敬畏的人,自然也就什么都敢做。”
“可他和我是一类人,”青衫文士平静开口,“你有多么怕我,就该有多么怕他。”
李修筠抚摸着桌上的茶盏,好像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才能带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你是说,如果我做得太过分,步子迈得太大,他会直接不管都掌蛮,带兵回成都?”
“不,他绝对不会,”青衫文士轻轻笑了起来,“你该庆幸他虽然对很多东西都无所敬畏,但纵观他做的事便能看出来他心中有着底线,放任蛮族劫掠百姓遭殃的事他不会干,这也是把他和那些胆大包天的人区分开的东西,你只是一个想要割据益州自立的跳梁小丑,而他是可以真正改变这个天下的人。”
“所以他不会管你在成都做了些什么,而是会选择把他该做的事做完,再来找你算账,如果我是你,就该求一下老天爷那些蛮子能把他拖在边地,不然你现在笑得有多开心,到时候哭得就有多惨。”
这些话听起来未免太过危言耸听,甚至有些像是很冷的笑话,但李修筠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从在京城他认识这个青衫文士开始,就知道他最强的不是谋划,不是兵略,而是观人以识人心。
他既然说了那个人会这么选,那么那个人就一定会这么选。
“那么,该加快一点进度了,”李修筠说,“哄了那个蠢货这么久,也该用蜀王府最后的名声和他的一条命来把路铺好,我虽然没有胆子也没有能力能带兵出成都去捅顾怀的后腰,那些成都的文武也不可能同意这么做,但我起码可以让边地彻底变成一座没有援军没有补给的孤岛。”
青衫文士喝尽残茶,站起身子走了出去,而他转身的动作,也刚好让李修筠没有看到他眼底的那一丝鄙夷。
......
战火硝烟在雅州各县同时燃起,断粮的消息眼下还没有在朝廷的三路大军中传开,顾怀的行辕居于后方县衙指挥,随着三路大军的前行,那些曾经被都掌蛮攻占如今已经再不见一个魏人百姓的失地纷纷被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