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他虽然觉得爱丽丝聪慧伶俐、善于持家,但终究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也心安理得地摆布她,却没想到,她居然能够决绝到这个地步,趁着自己离开巴黎的机会,一步一步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父子两个逼入到绝境当中。
要和这对姐妹“算总账”吗?他现在也没有能耐。
至少这一局,她是赢了,大获全胜。
侯爵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只能颓然吞下苦果。
在埃德加信中的劝慰之下,虽然勃然大怒,但是特雷维尔侯爵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默认了陛下的处置。
和埃德加一样,他现在也极度虔诚地向上帝祈祷,爱丽丝生下的这个孩子一定得是个女儿,不然的话,哪怕皇帝陛下无意“换种”,但天晓得这个深恨自己父子的女人还会作什么妖,让特雷维尔家族再蒙受惨痛打击。
一定得是女儿!
长吁短叹之后,特雷维尔侯爵随手烧掉了这封恼人的信件,然后拿起马鞭,狠狠地抽打起自己房间里的物品,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怒火和无奈。
发泄了好一会儿之后,特雷维尔侯爵才从一片狼藉的房间当中,慢慢地找回了理智。
他现在必须接受现实,然后想办法去改善现实。
埃德加可以从此当一个甩手掌柜,享受他的流亡生活,但是自己不行。现在随着特雷维尔长支的流亡,家族的顶梁柱就是自己一人了,自己必须站稳脚跟,重振家族威望和权势,然后再把这些家业都传给继承者,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死而瞑目。
而现在,需要做的事情也非常简单——立功、立更多的功,然后尽快从这个见鬼的地方载誉而归,争取一跃成为帝国的元帅,再在皇帝陛下的提携之下进入陆军的最高决策层,再伺机更进一步,走上巅峰。
当初他自己主动请缨来到这里,为的就是立功,而现在,随着“家族危机”的爆发,他对功劳和荣誉的渴求就变得更加炽烈起来。
他现在已经饥渴难耐了。
很快,重新收拾好情绪的特雷维尔侯爵,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凌厉、坚定的样子。他对着镜子整理好了军服,把一片狼藉的烂摊子交给了自己的勤务兵,接着他大踏步地走了出去,骑上了自己的马,然后向着法军在阿尔及尔的总督府进发。
因为特雷维尔将军的特殊地位,他一路上并未受到过任何阻拦,很快就来到了总督蒙塞元帅的会见室。
而没有等多久,身穿军服、手里拿着元帅权杖的蒙塞元帅,就来到了特雷维尔侯爵的面前。
因为在帝国时代就曾经一通作战过,彼此之间算是有老交情,所以元帅在侯爵的面前倒也没有怎么摆上级的架子,而是和颜悦色地看着自己这位“特殊”的下属。
“维克托,你怎么突然过来找我了?”
虽然元帅表现得平易近人,但是特雷维尔侯爵当然不敢在老资历的元帅面前不敬,所以他毕恭毕敬地行了军礼,而后再向对方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元帅阁下,我是来向您请缨的,实际上,我之前已经给您写了一份计划,我希望您能够尽快批准我去执行,或者给我一个建议,让我按照您的意思去修改。”
虽然来到阿尔及尔仅仅只有两三个月而已,但是立功心切的特雷维尔侯爵,却已经做了紧锣密鼓的准备,一方面,他利用陛下赋予他的“控制宪兵、管理军纪”的权限,到处结交军官,熟悉阿尔及尔当地的各支部队,并且广结人缘;另一方面,他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到处收集当地的情报,包括奥斯曼残余势力、各个贝都因人和柏柏尔人部落等等信息,筹划接下来法军的行动。
此时,虽然法兰西已经向阿尔及利亚派出大军,但是无论是法国本土,还是在阿尔及利亚的法军内部,对接下来的路线也有着争论。
一派人是“激进派”,他们认为既然已经开始了征服大业,那就应该不断前进,扩展占领地,打垮一切抵抗势力,尽快建立囊括整个阿尔及利亚的法国领地;而另一派则是“缓进派”,他们认为,北非有价值的地方不多,既然已经占据了阿尔及尔、奥兰等沿海的富庶城市,那就不妨先以消化为主,至于那些价值不高、部落势力强大的地区,可以先弃之不管,没必要急着付出那么高昂的成本去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