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当您能做到吧——可是这期间怎么办?就任由她们两个忍受如此残酷的对待吗?您这种表态跟什么都不做,有什么区别呢?”玛丽亚公主进一步逼问,“您最好想想,您离开奥地利已经一年多了,也就是说珂丽丝忒尔已经一岁了,眼看就要到开始受教育的时候了,难道您忍心让她懵懂无知地开始自己的童年,远离王室公主应有的教育吗?那到时候哪怕您赐予她多少荣华富贵,也不会让她受到周围人的认可。”
艾格隆突然发觉玛丽亚说得很对,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对于自己和苏菲的私生女儿,奥地利官方虽然不至于下毒手,但是指望弗朗茨皇帝陛下把她当成亲孙女(或者曾外孙女儿?)看待显然是痴人说梦,如果奥地利一直把她监禁起来,让她错过了成长时期的教育,那对她的未来可是极为惨重的打击。
“那您认为应该怎么办?”他虚心请教。
“最简单的方式是明摆着的,就是不知道您敢不敢做。”玛丽亚冷笑了起来。
“您先指教我吧,如果合理那我会去做的。”艾格隆满口答应。
“您尽尽孝,想办法派人找机会把老皇帝提前送去侍奉天主,尽量做得漂亮点,这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坚决办法了。”玛丽亚冷冷地说。
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艾格隆和路德维希国王都倒吸了一口寒气。
这可不是要杀个普通人,是要杀一位哈布斯堡皇帝,哪有那么简单!
“您在开玩笑吗?”艾格隆苦着脸问。“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怎么是在开玩笑了?”玛丽亚反问,“您看看,老皇帝就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个痴呆,小儿子也整天浑浑噩噩,如果老皇帝见了上帝,那哈布斯堡皇室岂不是只能让苏菲出面来支撑了吗?难道他们还敢让居心叵测的亲王来摄政?所以岂不是直接解决了所有问题?
我知道杀一个皇帝不容易,可是皇帝又不是每天都住在深宫当中深居简出的,您当初住在美泉宫那么多年,难道不了解他的日常习惯和行程?只要在他外出巡游或者狩猎的时候,找几个死忠手下把他送走了,那不就解决问题了吗?皇帝陛下现在就是让所有人不得安宁的障碍,所以您让他蒙主恩召,顺便解救了他的臣民,不是很合理吗?”
艾格隆听得眼睛都瞪大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宁芬堡宫当中听到一位公主说出这等言辞,而且是以如此理所当然、轻描淡写的态度。
何等无法无天毫无敬畏的女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他想要反驳。
“您不是要当法兰西的君王吗?为父亲尽孝可是法兰西传统,路易十一在当太子的时候不就是对着父王查理七世举兵反叛,并且几次派刺客试图送父王提前去侍奉主吗?”玛丽亚微笑着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您可是在按照法兰西人的方式行事,合情合理。”
艾格隆惊讶地发现他内心里竟然隐隐当中觉得有点道理,玛丽亚的言辞好像揭开了他心中最幽暗的角落。
是啊,要是真能送外祖父提前侍奉天主,那岂不是解决问题了吗?
不,不行!下一个瞬间,他回复了理智,慌忙掐掉了这个念头。
倒不是他的“孝心”突然复苏了,而是刺王杀驾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姑且不说他能不能成功,就算真的成功了,事情一旦败露,自己就直接坐实了“科西嘉岛的吃人妖魔二代”的头衔,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名声也会顷刻间化为乌有,再也没有哪个欧洲王室会再把自己当成可以谈判的人。
所以不能这么做,哪怕确实“简单直接”,也不能做。
“玛丽亚,够了!”而一边的路德维希国王,也从震惊当中恢复了过来,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声就对自己的妹妹叱骂,“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要把你轰出去了!”
他跟弗朗茨皇帝没有任何交情或者感情,如果皇帝被刺杀他也无所谓,但是如果传出去这个阴谋就是在他的王宫当中成型的,那他到时候如何自处?所以这下他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
被王兄如此疾言厉色地呵斥,玛丽亚终于收住了话题,只是她还是小声嘟哝,“您口口声声多么能干大事,到头来还不是畏手畏脚?不敢就算了。”
“我确实不能这么做。”艾格隆也回过神来了,强硬地回答了她,“要是如果我只为自己行事,那我愿意为自己曾经受过的苦、以及苏菲殿下现在吃得苦向皇帝陛下清算一番,但是现在我肩负着太多人的希望和生命,我不能拿他们开玩笑……您不要再说这种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