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必安离开后,李承泽手撑着地,冰凉的地板让他一哆嗦,站起身来眼前一黑,连忙抓住一旁的柱子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恢复了一丝力气,脚步踉跄的朝着棺椁走去,指尖轻柔的抚摸棺盖,并没有封钉,随后用力推开,未进食体虚无力的他,推了半天才推出一个口子,咬着嘴唇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气喘吁吁的拿着凳子踩踏躺进棺木里。
狭小的空间里,本就是专属的如今又躺进来一个,狭小到身子都放不平,李承泽侧身,把冰冷的她搂在怀里,尸体并没有因为高温而散发腐臭味,而是散发着一股异香。
李承泽拿下她脸上的面具,平日里都是不施粉黛的模样,可现如今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多了一层妩媚的嫣红,平日的娇美变成了让人失魂的娇媚,恍若出嫁的闺阁贵女。
九龙九凤冠,鎏金花丝,点翠雕漆,数不完的宝石东珠,镶尽了人间的繁华,流光溢彩,使得整个棺内都亮堂了几分。
红色的嫁衣繁复的款式层层叠叠,腰间的鸳鸯石榴图案,却不见任何的累赘之感,裙摆花团锦簇恍若盛开的牡丹花瓣。
他紧紧抿住嘴唇,眼里闪过惊艳,缱绻痴迷的望着她。“三元,我曾许诺过你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又怕晕染脏了她脸上的妆容,怯怯的缩回,可又忍不住对她的思念,指尖接触到他冰冷的脸颊,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我曾幻想过三元穿上嫁衣的画面,你本就倾国倾城,今日的你艳冠群芳,不愧是百花之王的牡丹。”
“本该是鼓乐齐鸣,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万人空巷,座无虚席...”
他嘴角下垂,没有笑意,噙着泪水,视野模糊。
小主,
“可你却长眠不醒,地下那么黑,谁来替你掌灯,你冷了谁来替你添衣,会不会有人扰你的轻眠?”
“你最讨厌别人梦中扰你。”
他突然觉得委屈万分,眼泪从他狼狈的脸颊淌下来,越淌越不能止,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从此这条无可退路的高处的路,身后是无尽的黑暗,眼前是一片未知的迷茫,孤身一人,孤独的行走。
“我好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可半夏说,落叶归根,要把你带回故乡,我本就是笼中鸟,我又怎么舍得把你的灵魂囚禁在这腐朽窒息吃人不吐骨头的泥潭里呢。”
眼泪滴落在她的染了口脂的唇瓣上,晕染开来,他慌乱又小心轻柔的帮她擦拭,可越擦泪水掉落的更多了,他最后放弃了,趴在她的颈间,任由眼泪打湿着她的嫁衣。
“我未见过外面的风景,不知道烟雨江南,塞外大漠的风沙...想必这些年你为百姓奔波,没有好好休息过,回乡的路上,也替我看看,看看沿途的风景,入我的梦乡告知于我。”
“请不要那么残忍的对我,连梦里都不肯与我相聚。”
“若是不曾遇见你多好,这样你还是名动天下,悬壶济世的受人敬爱的医仙,若不入这南庆,我与你就不会相知相许,我还是南庆的孤寡二皇子。”
他望着这张挚爱的脸庞,现在冰冷无声,心中的痛苦如同一把深埋已久的利刃,突然间刺破了他的灵魂。
“我多想与三元,相濡以沫平山海,青丝白发馥流年。终是阴阳两隔,而我独自在人间寂寞。”
牵起她冰凉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却怎么也暖不回一个已死的人,李承泽牵强的勾起一抹笑意,轻轻的在她唇边落下最后一吻,与她十指相扣,幸福安详的闭上眼。
“三元,你好冷,让我最后一次抱抱你,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与你共眠,”
带着和往日的撒娇,只可惜这次没有了她的回应,只有她冷冰冰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