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情上最容易缓过来的,却是李秋眠。
李秋眠的内伤外伤都算不上太严重,只不过要全力抵抗剧毒,以至于气血惨亏、虚乏无力。
张叔微是天下药毒两行的大宗师,很快就从自己身上选几类药丸捏破,将丸中药浆调和,混合针术,把毒力引导集中,然后放血祛毒。
苏寒山那边,则在镇压孟昭宣的伤势。
孟昭宣现在身上肺金之气太过强盛,已经达到空耗精血,充斥全身的地步,如果不先镇压收敛下去,张叔微就算想给他治,运气下针,估计都扎不破他的皮肤。
在场众人之中,也就只有苏寒山有实力做这件事了。
“咳!”
孟昭宣身上银光褪去,刚咳嗽一声,那边张叔微已经将手一甩,十七根银针飞射而至。
“赵离宗陨落在此,内堂精锐刚才也被解决了吧,旷古堂必然有一个大动荡,需要尽早介入。”
孟昭宣也精通医术,自己捻了捻几根银针,口中说道,“秋眠,待会儿范老他们过来,你跟他们直接商量。”
苏寒山在他背后说道:“他们都是文官吧,手底下仓促间能有多少人力?光靠扶摇山,要为今天晚上这些事情的影响收尾,只怕还不够圆满。”
李秋眠身上插了几根空心银针,正在往外导出细长的黑血,感觉轻松了不少,接话道:“元帅的部众全在边境,临安这边最可用的,也就只有我们的人了。”
“谁说的?”
苏寒山传出一声鼻音低笑,“论人数,禁军的数量更多吧,而且他们也是精锐。”
李秋眠皱眉:“就算请示皇帝,他也未必愿意调动禁军,且万一他派贾似道那群人,率禁军协助,反而……”
孟昭宣脸色微异:“贾似道,还有董宋臣,现在应该说不了话了。我感觉到武仙死了之后,小苏又杀了两个高手,好像就是他们两个吧。”
李秋眠一怔,邓光明等人都露出愕然之色。
苏寒山伸了个懒腰,望望中天明月,说道:“这庄园现在的样子,大家在这里养伤,也不舒服,不如一起搬到皇宫里去住住吧。”
“我正好跟皇帝聊聊天,让他听话一点,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让他配合,皇宫乃中枢之地,收发各种消息,也会更方便些。”
李秋眠十分心动,只是有些顾忌好友态度,便悄悄打量着孟昭宣的神色。
“劝谏皇帝是好事,但毕竟是皇宫,去太多人,也不像话,还有陈皇叔这种身份,更不适合长期住在里面。”
孟昭宣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对苏寒山说道,“就伱和秋眠去吧。”
他好像真的在说两个忠臣要进宫劝谏皇帝的事,但是,大约不会有什么“忠贤良臣”,身上还带着血腥气,不经通报,半夜三更的直接去见皇帝。
苏寒山秒懂,毕竟现在用的是元帅真身,没套假身份,说话还是要婉转点的。
李秋眠彻底放下心来:“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片刻之后,等到范钟他们找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苏寒山和李秋眠的身影。
到了第二天早上,宫中传令出来,禁军大肆调动,配合扶摇山的人马行事。
一来是针对旷古堂的行动,二来是武仙那些手下,还有部分逃逸散布在城中,需要拘捕。
范钟等人的府邸遭受袭击,也是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
他们上朝的时候,皇帝当朝拟旨,给了许多抚慰,接着就拿庄园受袭的由头,声称史弥远和丁大全与外贼勾结,谋害国之栋梁,罢黜了一大批史家党羽,提拔范钟一系的人顶上。
范钟他们这十几个时辰,过得真是跌宕起伏,在朝会上遇到这样大的喜讯,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只知道连连谢恩。
皇帝却又大加恩典,还给范钟安排了一张椅子,上朝的时候直接坐着。
范钟坐下之后,离皇帝近了许多,这才发现,皇帝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
而且皇帝的贴身内侍,每次上朝都会伴随左右的董宋臣,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出现。
范钟正觉蹊跷,皇帝却又下旨了。
这回一连加封了三人,封范钟为太子太师,孟昭宣为太子太傅,兵部尚书为太子太保。
要范钟早日从天下宗室子弟之中,选拔有才有德之人,作为储君的候选。
范钟听了这话,登时大喜,再也顾不得去想皇帝神情中的异样。
原本皇帝子嗣艰难,想要立自己那个智力发育有问题的侄子做太子,已经成了范钟的一大心病。
他早就想找一些在民间长成的宗室子孙,好生教养,从中择选最优者,荐给皇帝。
如今有了这道旨意,他做这些事情,就更是名正言顺,大可以坦坦荡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