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的炼制此丹,李秋眠等于是废了,我们又可以减去一名大敌。”
“但是,那个苏寒山的实力有些难料,他会找个机会,亲自探查一番。”
棺材中的人应了一声。
史天泽道:“宗王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为妙?”
“盼着孟昭宣死的,绝不止我们这些人……”
塔察儿在棺材里面深长粗重的呼吸了一次,话音中含了些笑意。
“本王原本还在想,要怎么确保他们比我们先出手,或至少要一起动手,现在倒是有了这个机会。”
“世上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些跟孟昭宣有仇的人,必然也会想着,能不能得到那枚金丹,留为己用。”
“你跟那边传个消息,到第七天,最好在丹成之前,就让那边的人直接传出信号,彻底引爆这一场战火。”
史天泽对那金丹也有些心动,说道:“不等丹成之后吗?”
“假如孟昭宣率人守在丹炉旁边,丹一成就吞下去,我们怎么确保能在他恢复之前,杀穿防卫,闯到他面前?”
塔察儿反问了一声,告诫般说道,“旁人会因贪心而存侥幸,但我们,要牢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只能利用别人的侥幸,不可也存有这种心思,贻误了战机。”
史天泽眼神一凝,呼出一口浊气。
“不错,我们并非是来抢什么丹药,而是要、斩天柱!”
南天之柱,元帅昭宣!
………………
“不错,我们是来找你切磋的。”
清晨天已透亮,苏寒山休息得精神饱满,正欲去小楼中看书,就遇到了陈守之和龙茶神僧。
陈守之笑道:“路上就听说苏少侠的事迹,年少英杰,力战宗师,天纵之才。”
“咱们毕竟是武人,今晨与神僧在院中闲聊,话题涉及少侠,就动了想要开开眼界的心思。”
龙茶神僧看着好像话不多,只在旁边含笑点头。
苏寒山欢喜道:“好啊!不久后,咱们说不定还要并肩作战,先切磋切磋,知己知彼,战斗的时候,若遇到什么变故,也好作出最恰当的判断。”
他参悟各部秘诀,感知身体的灵性潜能,又有进益,正有些手痒,想验证验证自己的手段。
李秋眠最近要装得一副斋戒沐浴,养足精神,全力准备炼丹的模样,邓光明、李朝阳等人,则是真不知情,愁眉苦脸,想劝又不知如何去劝,心思苦闷,都不方便拿来试手。
眼前这两位宗师,正是绝佳的对手。
陈守之说道:“那,神僧先来?”
龙茶神僧笑着摇了摇头:“贫僧的小须弥掌法,练到圆满之后,顺冥冥中缘法而动,有时并不完全切合心中俗念。”
“若跟苏施主这样的少年奇才论武,贫僧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一出手,就动用了十足的功力,所以还是陈施主先来吧,贫僧见了,心下也好有个计较。”
陈守之赞道:“小须弥神掌,数十年前,就有天下第一掌的美誉,不但曾经孤身冲阵,据说还曾度化凶顽,妙不可言,原来还有这种无意之意的禅机在其中。”
他掸了掸衣襟,笑道,“那就我先来领教苏少侠的高招,互攻三招,如何?”
说话间,他已经作出邀请的姿势,明显是自恃身份,请苏寒山先动手。
苏寒山也不推辞,身影一闪,已经一掌按了过去。
这一掌,五指虚张而微弯,说是出掌,其实也可以说是抓。
金睛铁鹤擒拿手和纯阳掌功,昔日在他手上,泾渭分明,需要刻意切换。
如今在他手上,却已经浑融一体,在单独一招之中,都好似蕴含两种意韵,后手绵长,变换无定,不分彼此。
陈守之笑容微敛,忽然一指,弹在苏寒山掌心。
苏寒山的出手速度,难以揣摩,可陈守之这一指头弹出去,恰好是在指尖加速到极致,指力发挥最妙的一刹那,击中苏寒山掌心。
妙得简直像一场巧合,看不出半点人为算计的迹象。
苏寒山掌力瞬间溃乱。
是乱,不是散,对方指头上的力道,并没有比他这一招试探性的掌力强出多少,但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像是世上最强的火炮轰鸣,轰出了一团完整的水珠,刚柔的极端相逢,不可思议的奇迹。
分明洞穿力强到极点,霸道绝伦,却又含着一股好像要飘渺气化而去的悠游柔意。
苏寒山手掌内部,就像是同时有上百根弓弦,被乱弹了一番,劲力自然崩乱开来。
但他手上力道纷乱,脚下没有半点影响,已鬼使神差般出现在陈守之背后,左手一拳打向脊梁。
陈守之的身影瞬闪向前,拉开距离,回头向后甩出手臂。
这安南国的皇叔,大权在握的摄政之人,此刻脸上竟带着一种孩童玩乐,无忧无虑,专注至极的神情,视线只盯着自己指尖,又似是盯着指头前方的一点虚空。
陈守之的宗师之道,淬炼的是“筋”,人的四肢大筋,而他的指法,也是当今世上,最善于调动筋力的一种手段。
童趣指法,一石击破水中天!
陈守之右手环扣的中指向前弹出,空气里传出咚的一声。
无色的空气,如明显的水面晃动一下,清晰的波纹,缓缓绽放。
这一指没有直接碰到苏寒山的拳头,但在二者力量之间压缩至极的那一点,被恰到好处的打破,引发出来的力量,让他们两个都被震退。
陈守之退到中途,脚踝往下一压,脚掌微动,突然消失,到了苏寒山面前。
习武之人身法快了之后,会显得像是闪烁前进,但这种闪烁,其实还能看出一种影子拉伸而去的感觉。
陈守之这一闪,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而是断裂式的现象。
就突然从原地没了,又在苏寒山面前重现,像是没有过程。
他的脚掌脚趾发力时,竟也可以用上指法奥妙,犹如缩地成寸,凭空穿梭。
而在他这一动的同时,手臂已经如鞭子般甩动出去,或者说,他的双臂,像是两把本该坚硬的长剑,在被过于快速挥动的时候,出现了完美的弧度。
这也是指法,因为他的手指,正是软鞭的鞭梢、弧剑的剑尖。
苏寒山双手隔抓,连接了他三击,每招都是抢在对方发力未到极限的时候抓去,但他是想抓陈守之的小臂、大臂,那些筋腱所在的方位,却总只能落在肘骨、掌缘上。
双方都未能竟全功,最后又是苏寒山右手探出,陈守之弹出一指。
他们以这个姿势开战,也用这个姿势,作为最后一次攻防。
但这一次,陈守之一指弹中之后,脸色微变,骤然退去五丈开外。
只见空气晃动,苏寒山的掌力向前吐出,犹如一股气柱,去到五丈外,才略见散乱,化为疾风,吹动陈守之的衣袍。
“这是什么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