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弥远眼中精芒微烁,主动说道,“等到孟昭宣回来,老夫自有办法打破这个局面。”
秦无求好奇道:“孟昭宣仇家确实多,相爷莫非……”
“哈哈哈,孟昭宣如今名望太高,有些事情可做不可说,那是暗策。”
史弥远轻声笑道,“老夫的意思是,等他一回来,我立刻上奏皇帝,请孟昭宣住到我的庄园里面来。”
“我府上奇医成群,妙手如林,全帮他诊断治病,一片苦心,天经地义吧,这才是明策。”
秦无求等人恍然大悟,由衷的赞叹起来。
“妙啊!相爷妙计!!”
谁不知道,孟昭宣是天下第一宗师,就算他病重,只要他还没死,朝廷的丞相在他身边遇了险,这事情都很难说清楚。
当然,如果孟昭宣本来就想在死前放肆一把,刺杀史弥远的话。
直接把他请到庄园里面来,主动为他安排住处,也等于把他放在了明处,更易提防。
至于等姓孟的入了庄园,史弥远他们联络某些仇孟之人,之后施展种种手段的便利,就都在不言中了。
这个手段,真可谓是一举数得,极有可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让史弥远一系的人,得以在这场风波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众人议论到这里,展望将来,兴高采烈,也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史弥远拿起桌上一个小锤,轻轻敲击盛放了一半净水的金钵。
只要发出叮的一声,自有仆人知机,会送来爽口的瓜果。
轰!!!
史弥远的小锤碰上金钵时,众人都听见一声沉闷轰鸣。
内外随侍的护卫仆人们,俱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不是史弥远敲出来的,而是从远处传过来的。
从整座庄园的东南外墙那里传来的轰鸣,恰好与敲钵之声重叠,完全盖过了清脆的音调。
秦无求的身影已经从堂中消失,前去地下密道的中枢,主持整个庄园的奇门阵局。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对方竟然不是选在晚上动手,而是选在正午之后,在这个天光最明亮的时刻,闯入庄园。
厚达尺许、高达三丈,又长又硬的墙壁,被轰出了个近乎五六人宽的缺口。
“所谓奇门阵法,也不外乎是对天时、地貌、人力机关的运用,巧借自然之伟力,也就不能违抗天时。”
陈维扬脸上蒙了一块黑布,跨过这个缺口,漫不经心的说着话。
“我算了年月日,及附近风气水行,料定这个时辰,从东南方入阵,阳气最盛。”
“阳气是对人有益之气,秉承炽盛阳气入阵,不管遇到的是什么阵法,都能为自己增加斡旋的余地。”
陈维扬走在前面,苏寒山落后七丈,也给自己脸上蒙了块布。
蒙布是陈维扬的建议,七丈也是陈维扬的提议。
他声称大家初次见面,没有什么信任基础,不如由他在前开道。
相隔七丈,如果自己包藏什么祸心的话,苏寒山也可以及时反应,尽早撤离。
苏寒山眼中明光开合,思量片刻,就答应了一起来闯一闯。
陈维扬抬手轰破了外墙之后,脚下毫不停留,穿过一片又一片庭院,笔直前行。
他遇到门窗,就抬手一推,门窗如同干枯的薄纸一样破碎。
遇到墙壁,也伸手一推,墙壁如同被肉眼不可见的铁车冲撞,碎石全部向前垮塌崩飞。
有悍不畏死的相府护卫来围杀他,相隔还有三四丈的距离,陈维扬仍是伸手一推。
不管是拿刀、拿枪、拿弓箭,还是放暗器,他们的兵器和他们的身体,都被一股远远大过他们体积的狂流推动,倒飞出去。
苏寒山看到这里的时候,已察觉这人的功力深厚,至少不在郑道之下。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片庭院之后,前方是一片荷塘。
荷塘开阔,绿叶千朵,小荷才露尖尖角,水中隐有鲤鱼游动,但水面大多被荷叶遮蔽,看不分明。
陈维扬踩上了荷叶,就像是踩在硬邦邦的地面上,脚下的荷叶没有半点颤动。
但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走的越远,整个池塘就越显得异样。
好像,除了他踩过的荷叶之外,别的荷叶都开始晃动起来,乃至整个池塘,都在无风的情况下晃荡。
池塘边缘处,陡然有一层层的荷叶破碎,有大量的水柱喷射出来。
粗如儿臂的水柱,初时湍白如雪,很快就混入了血色。
血浪翻涌间,波涛起伏,破碎的绿叶和身着鱼皮水靠的尸体,混在水中,载沉载浮。
苏寒山随意行走间,也掌握着整个过程,没有一丝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