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连续几天几夜逃命,直到来到京中。
她的人生已见底,还能坏到什么程度,她到贩卖人的市场上,自卖自身。
这样做的好处,卖得的银子归了她自己。
虽是卖身,却算是自己的选择,所以别人都愁眉苦脸,她却欢欢喜喜。
梅绿夫人来买丫头,她自荐说自己什么活都干得了。
她的美埋没在长期营养不良的黄瘦与干枯中,像一颗没来及长大开花的嫩芽。
梅绿那双毒辣的眼睛,一下便看穿那张污脏的小脸下的清秀。
阿梨与她讨价还价,梅绿咯咯笑问她,“你知道我那里做的什么生意吗?”
“不管阿娘做什么,我都保证做好阿娘给的差事,再苦再累我都做。”
梅绿弯腰恶毒地说,“我那儿是个陪男人睡觉的地方。”
阿梨沉默了,片刻,她抬头,脸上没了讨好的笑意,“那我便要做那里最贵的姑娘。”
她是梅绿买回的女孩子里,唯一一个没哭没犹豫就认命的。
学东西带着股狠劲,分外上心,样样都会。
她也识得几个字,读过些诗书话本。
却没一样学精的,样样都不出挑。
梅绿骂她,她却懒懒地说,“下棋要能下得过国手,不如去棋院。跳舞要跳得过舞姬,我当舞女去了。阿娘莫要担心,牵住男子的心不在这上头。”
她长开了,具有了一种别的女孩子没有的绝技——
扮演!
阿芒美而高傲,蝶女温柔可人,蓝月歌舞动人。
她却无法用一个词来形容。
有时像个邻家女孩,有时像风韵动人的妇人,有时像天真少女。
她的顾客忠诚度最高,几乎没有移情的人。
她真的是整个欢喜楼中最赚钱的女郎。
而且她从不争花魁,梅绿试图说服她,她摇头,“没必要,水满则溢,我现在闷声发财挺好,阿娘没少收缠头费,还想什么?叫阿芒她们去做吧,总不能好处都叫我一人占了。”
她是最低调的玲珑心肝人儿。
见多识广的梅绿也认不清她。
只是她在欢喜楼中并没有一个朋友,没客人时冷淡至极。
除了与阿芒比其他人略好外,连话也懒得与别的姑娘说。
可以说整个欢喜楼,她是最低调最省心,混得最风生水起的女人。
阿芒背负着最扎眼的名头,为人又倔强,吃了不少亏。
“我本安排好的生活,等钱存够的时候,自己赎身,离了那里,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重新开始,有无限可能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