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只有他们两人。
“好了,太阳出来了,我们下去,陛下等着为我们主持成婚礼。芙蕖,听话。”
姜芙蕖转过身。
她脸上是释然的笑意,眼睛里碎光点点。
阳光落在她半挽的墨发上,青丝随着金黄的阳光一点一点,变成灰白,变成雪白。
“太好了,沈惊游,你没死。”
她扑过去,抱住他,凑在他的耳边,“太好了,夫君,你没死。”
“你没死,你没死,你没死……”
她的声音从欢快到哽咽,最后沙哑到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惊游被她冲过来的力道推的后退两步,虚虚搂住她的腰。
那一头的白发落在猩红的眼底。
甜美的绝望的令他神魂颠倒的声音落在耳后。
拥有这一切的主人力气渐小,搂住他脖颈的手也缓缓松开。
“芙蕖!”
嗓子被酸涩和茫然堵住,沈惊游推开她,姜芙蕖的眼睛却已经睁不开了。
身子缓缓下落,被他扶住,两个人靠坐在城楼角落里。
太阳,又找不到他们了。
小姑娘的脸惨白,比头发还要白,她穿着一身青衣,发髻用他未见过的一支芙蕖花青玉簪挽着,浑身冰冷地靠在他怀里。
沈惊游不知所措地抚摸她的侧脸,还是温的,是热的。
“芙蕖,你怎么了?别开玩笑,今日是我们成婚的日子,别开玩笑啊!”
“芙蕖!”
撕心裂肺的声音叫开了小姑娘的眼眸。
姜芙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他笑了一下,唇瓣动了动,“最……”
“最……”
“什么?”
沈惊游惊慌地凑过去,眼尾红掉的同时,掉落惊惧的泪,“你说什么?”
“最……喜、欢……芙蕖最、喜、欢、夫、君……最、喜欢、沈惊游……”
太阳高挂,照耀城楼上所有角落。
*
姜芙蕖其实一点也不痛。
这种道破天机的惩罚只是夺走了她的寿数,并未带给她任何的痛苦。
偶然吃掉的太岁丸又成了她此生最重要的东西。
她给沈惊游吃掉了混合着她血的糖,她还是担心他的身体不够好。
风凌波警示过她那么多次,知道她死,会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讲清楚。
至于以后的。
姜芙蕖想不到以后的安排该怎样好了。
以后是属于沈惊游的人生。
是冲破最晦气的一天的人生。
小主,
他要怎样过就随他啦。
芙蕖的心事已了,再也没有任何的遗憾。
漫长,太漫长的人生,终于不用再等来他的死讯。
*
“静王,你这是怎么了?那么多人等着你和你的小道姑成亲,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见了?”
霍瑾甩掉随从,好笑的上了城楼。
蟒袍随风猎猎响起,清冷的傲气的面容上,那双桃花眼噙着打趣的笑意。
然而,他的静王殿下抱着一个满头白发的小姑娘靠坐在城楼最远的角落里。
对方一定痛哭流涕过,鬓发凌乱,衣衫不整,地上滚动着各种药瓶,碎裂着一地瓷片,其中还掉着一包用油布包着的糖。
那油布破了一个洞,里面的糖滚动着,滚到他脚下。
“真奇怪,静王爷的小道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