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桑讥讽,“你这么胆小,亏他们哄抢你。”
姜芙蕖根本不计较,“小公主说的是,反正他们在你府中绑着,受罪的又不是我们,逛逛,没准,能看见熟人。”
谢扶桑狐疑地从第一层台阶看起。
不过是劣质的灯油,供奉的破旧的灯,铜灯上刻小字,写明为谁祈福,点灯人是谁。
灯油燃烧,这大殿里暖烘烘的,一股焦臭味萦绕鼻尖,谢扶桑咳嗽两声,很快失去了兴趣。
她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姜芙蕖,对方先上了最高一层,兴致勃勃地看。
殿门外有她的人守着,姜芙蕖跑不掉。
谢扶桑不知道姜芙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的确是最上一层的灯油好些,铜灯也更精巧。
迈着侧边台阶上了东面最高一层,靠近佛头的位置下摆着四盏小灯。
她看了一遍点灯人,又看了一遍,片刻后脸色惨白。
“姜芙蕖,你骗人!是不是你早有准备,这是你给我设下的圈套!”
小主,
怎么可能会给她点祈福的灯,不诅咒算好的了。
姜芙蕖正看到阿宝的来世灯,这一世也是颜烈给点亮的,心道阿宝上辈子呆呆傻傻的跟着她受委屈,和颜烈也仅限于朋友关系,没想到竟被颜烈惦记了两辈子,若是有机会,该把这件事告诉阿宝。
听到谢扶桑的质问姜芙蕖有些惊讶,转头解释,“住持那里都有记档,每个人只能点一盏灯,我这次来是要给别人点的,哪会给公主设圈套,到底怎么了?”
本来是想让谢扶桑过来点祈福灯,然后问问法尘这位高僧兼住持有关于谢扶桑的因缘,谁知道一直没头绪,难道现在因缘来了?
谢扶桑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
有四个人给她点了祈福灯——
父皇谢渐离。
母后霍萱。
假二哥谢行欢。
还有姨母霍白芷。
靠着她的祈福灯那排有一盏比所有的灯都大一倍的,是谢无羁供奉的祈福灯。
灯的主人是刘太傅,是哥哥流落在外前他最讨厌的一个老师。
所以,感情到底用什么来衡量呢?
她一直以为哥哥最受宠,但这里……
谢扶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跑,上下台阶累的她出了满头的大汗,生怕漏掉什么,她将整个殿的灯看了好几遍,最后也没有找到关于谢无羁的祈福灯。
浑身瘫软坐在地上,谢扶桑双手抱着头,陷入了巨大的茫然无措里。
姜芙蕖也找到了别的灯。
陆枭给一名叫做陆小玉的姑娘点了灯。
还有她所站位置的最角落里有一盏落了灰的小灯,是沈惊游为自己的奶嬷嬷点的祈福灯,是他很小的时候偶然来寺里点的。
姜芙蕖仔细地去看那盏灯,上面的字和别的字不同,应当是沈惊游亲手刻的,年纪小,臂力不够,字迹有些难看。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灯上的灰尘,再下去时,已有小僧拿来两盏新的祈福灯。
姜芙蕖招呼谢扶桑,要对方过来。
谢扶桑下了台阶,慢慢走到门口,拿走一盏。
姜芙蕖拿过自己那盏时,突然想到了表哥,想到无法回应的感情。
“贵客要刻什么字?”
小僧垂眸手握小小刻刀,准备为姜芙蕖刻字。
姜芙蕖想了想,“我自己来吧。”
她接过刻刀,突然灵光一现。
往日记忆如奔涌潮水,等她用火折子瞬间点燃自己的祈福灯时,火苗跃动,她做了和前世一样的决定——
刻下“姜芙蕖”三个字。
让她重生的,为自己祈福的,从来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上一世谢扶桑拿来祈福灯时,她为自己点亮了灯。
虽然当时她的想法是京城毫无亲朋,就让这盏灯待在护国寺,好好陪她过一生。
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啊。
姜芙蕖一身轻松,下一刻,呼了一口气,把灯吹灭。
小僧见状吓得脸惨白,“贵客,佛说三千世界,您点了灯便积了福报可求来世,怎么又吹灭了?”
姜芙蕖轻施一礼,“刚才已经还了愿,何苦再求,人生忌贪得无厌呐,小师父,你说是不是?”
小僧片刻后了悟,取走了灯。
同谢扶桑一起离开护国寺后,二人在山脚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