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刚才也说过了,女方的结扎是要开腹做的,你们也知道,现在我们买地也还是不敢轻易做开腹手术的,一般都是在必死的情况下无奈地搏一把,到目前来说,开腹手术的风险还是很高,死亡率还在50左右——”
这是确实的事情,目前开腹手术,指导思路还是能不做则不做,实在有紧急情况再做,譬如阑尾炎、严重难产,或者是腰腹外伤等等,必须开腹了才开腹,这毕竟是伤筋动骨的大动作,在麻醉手段不成熟,还是只能用乙迷作为主要麻醉手段的现在,为了节育做女性结扎就好像为了节育跳崖一样——不能说一定会死,有可能活下来的,但必定很受罪,而且也完全没这个必要啊。
“而且,开腹手术很贵,要消耗很多羊肠线,还有比黄金都贵的消炎药,还只能在云县做,限制条件太多了,我不可能为了这么愚昧的人浪费医疗资源,更何况,再怎么说服用转胎丸也不算是死罪,所以也暂时不具备给女方做结扎的条件,短期内就只能给男方做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条件就是这个条件了,事不能不办,既然单身生育政策上,委屈了女方,那在转胎丸这件事上委屈男方,不也很正常吗?”
看吧……就这么几句话,就连一向最容易和六姐对着干的沈编辑,都微微点头了,甚至还主动问道,“我们可否在文章中提到,将来医学进步之后,对女方也会有相应的处置呢?”
“当然可以,”谢双瑶毫不考虑地点了点头,“这本来也是应该的事,倘若等到有一日,开腹手术的能力提上去了,女子结扎术也更成熟了,死亡率降得很低了,那到时候,服用转胎丸的夫妻,男女双方都要强行结扎,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考虑豁免男方,那就是男方经彻查确系毫不知情,并且绝无逼迫妻子生男胎的主客观表现,经过省一级机构核准,才能考虑豁免男方的手术权。当然——同样的,如果女方也的确毫不知情,是被骗服药丸的话,那也不用接受手术。要转而按故意伤害罪追究策划者的刑事责任。”
这是有道理的,大家都不由得点起头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起了自己的见解,“可以在文中号召认为这条对策不公平的有志君子,捐纳钱财,帮助医学进步,早一日促进开腹手术的成熟化,无菌条件的简单化,还有抗生素的普及化——这么做倒不是真指望有人会捐钱出来,毕竟大多数人,看了也不过是不平地抱怨几句。
但是,加上这句话之后,便等于是给那股无由的义愤加了一个出口,读者一下就回到现实了,掂量掂量会不会为这种事出钱——很快便会得出结论,比起把钱往水里砸,去促进女子结扎术的发展,倒还不如做个更简单的改变——那就确保自家不吃转胎丸,这种事不就永远和自己无关了吗,又何必去关心那些吃转胎丸的人家的事情呢?”
这就是借由文章操纵人心的手段了,大家也并不讳言这些小心思,反而大胆地展示着自己的思路——军主认为谁说得好,就会指定谁来写头版,这对于累积自己在编辑部的威望也是很有帮助的。就像是这番话,就得到了军主的赞赏,“不错,这和单身生育时的宣传思路是一样的,如果觉得这样不公平,就投身科技、医学界,或者捐款也好,尽早发展出可以普及鉴定亲子关系的手段,如此,便可以把逃产假、养情人等等品行低劣的男子一网打尽,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这的确是此前报纸采用的宣传手段,这个小编辑是照搬过来的,还有人则比较有创新思维:
“也可以在文中以第三者的口吻,告诫男子要注意择偶,如果自己思想进步,就不要贪图方便去娶那些思想愚昧,重男轻女,且知识水平低,会相信转胎丸传闻的女子为妻,免得遭了池鱼之殃。若是家中妻子思想闭塞,就要多加教育,或者干脆尽早离异——
如此,还可把今日这批被连坐的客户男子的经历一起连进来,警示天下男子,不要忽视了留在老家村落的妻小,自己在外工作,也要尽量把新思想带回去,否则若是家中老小惹出事情来,自己被连坐了岂不冤枉?——这其实也不是为了真个能警醒谁,不过,只要文章说过一次,再出现类似的事情,那么官府不论处置得多严厉,在民间就很容易占住理了……”
也有人考虑的不是民众的抵触,而是民众的无知,“军主,以我们买地如今的医疗水平,男子结扎术的死亡率大概是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