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倒霉不是随便评价,不是随便找一个人,便称得上灾劫缠绕。
若是一个人天生痴呆,疯疯癫癫,算不上最倒霉,旁人笑他傻,他笑旁人看不穿。
心为形役锁,尘世做马牛;身被名利牵,樊笼一鸡骛。
为了碎银几两奔波,被几进宅院压得喘不过气来,为了颜面娶妻生子,被儿孙子女压弯了腰,长命百岁,却不如傻子活得开心。
需得是一人少年成名,家道殷实,父母慈爱,取得青梅竹马为妻。
志得意满之时,灾劫突临,少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家破人亡,名落孙山。
临了到头,寄居破庙,无有三尺薄棺,唯有草席一卷,尝尽人生辛酸苦辣,埋在了乱葬岗上,才算得上天生灾星。
清河郡,梨园县,白虎巷,申家便出了个倒霉蛋。
少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年仅四十的申老爷被打击得疯疯癫癫,每日胡言乱语,不思劳作,多亏了申老太爷在世时,积累阴德,善待友邻。
街坊邻居于心不忍,施舍几个窝头,一碗薄粥,才让申老爷苟延残喘。
而,今日申老爷似乎想通了,不向该死的命运挣扎,裤腰带往桂花树上一挂,就要上吊自杀。
四周的行人看见也不劝阻,反而叹息一声:“死了一了百了,反而痛快。”
“申老爷生前,也是一个体面人啊。”
头一扬,脚一蹬,只见申老爷整个人挂在桂花树上荡秋千,街坊四邻也收齐了瓜子板凳,保长也写完了文书,准备朝衙门一递,算是盖棺定论。
不料,扑通一声,破旧的裤腰带断裂,申老爷一屁股墩砸到了地上,没死成。
保长倒吸一口冷气,倒霉到连自杀都不成,也是天底下独一份。
摔得眼冒金星的申老爷缓缓抬起头来,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揉屁股,而是双手一拍,大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醒了!”
众人侧目,失声道:“怎么疯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