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极尽讽刺之能事,孙大仁虽然对自己父亲的行为不满,但无论是胆量还是文采,都不足以支撑他说出这样一番话。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另一个与孙伯进年龄相仿的男人。他身材微胖,穿着华丽的长袍,腰间挂着的玉坠上刻着麋鹿和白兔,头上戴着的玄冠中间镶着一块白脂玉。
他的一身装扮,显得有些珠光宝气,走起路来也没有孙伯进那么有气势,但他的眼神却和孙伯进一样凌厉。
“赵共白?”孙伯进没有注意到旁边因为话被打断而讪讪收回手的儿子,他的目光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转了过去,看着那个从门口走进院子的微胖男人。
他很在意这个男人。
乌盘城是个小地方,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赵家与孙家都是乌盘城的大户,两家暗地里一直明争暗斗,都想坐上乌盘城的头把交椅。
孙伯进当然不服赵共白,只是他的儿子不争气,而赵共白的儿子却很有出息,还赢得了吕砚儿的芳心,眼看着就要成为吕家的女婿,坐稳头把交椅。谁曾想吕观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孙伯进本以为赵家会因此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天赵共白竟然敢来搅局。
“怎么?只许你孙伯进欺负孤儿,就不许我赵共白来探望一下故人之后吗?”身材略显臃肿的赵共白丝毫没有给孙伯进留情面,一开口就继续冷嘲热讽。
孙伯进闻言,心中微微一凛。他早就听说赵家背后有一座大靠山,今天赵共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提及吕观山,还称其为故人,显然是有所依仗。孙伯进明白其中的复杂关系,但还是沉声说道:“孙某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是这孩子偷了我的丹药,难道就因为他是个傻子,我就要任由他胡来?我大燕朝,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赵共白眯着眼睛看了看被孙伯进扔在地上的信纸,冷笑一声,说道:“是非曲直,你我心知肚明。不过你既然想要你的铭血丹,也不是不可以。”
赵共白说着,一只手伸进了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白色瓷瓶。
“这是出自无涯书院药师之手的铭血丹,想来整个北境,除了玄壶宫,就没有比这瓶丹药更好的了吧?”他把瓷瓶递到孙伯进的面前,笑着问道。
孙伯进知道,赵共白因为儿子的关系,搭上了无涯书院这棵大树。但他没想到,赵共白竟然能如此轻易地拿出这样的东西,看来那位赵天偃在无涯书院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想到这里,孙伯进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知道,有赵共白插手,自己的计划肯定无法实施了。他转头看了看屋外,只见之前躲在阴影里的苍羽卫们,已经站到了门口,为首的罗相武脸色阴沉。孙伯进不知道他是在为赵共白搅局而生气,还是在为自己办事不利而发火。他也很果断,既然计划无法实施,那就干脆放弃。他一把从赵共白手里夺过丹药,又瞪了魏来一眼,说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就粗暴地拉着自己的儿子,带着众多门徒,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而此时满腔怒火的孙伯进,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在离开时,悄悄向魏来竖起了大拇指,更没有注意到魏来的目光与罗相武相遇,前者脸色阴沉,后者若有所思......